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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透明的阳台玻璃门,只见韩宴正坐在露台上抽烟,外面恰好下起了一阵冷雨,淅淅沥沥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就像无数颗珠子在地板上跳动。

伽因看了眼时间,然后静悄悄地走进浴室洗漱换衣服,这才拉开阳台玻璃门,一瘸一拐地走到韩宴身边。

韩宴今天没去上班。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灰蓝色的眼眸盯着外间漫天的雨雾,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夹着一根燃烧过半的香烟,袅袅雾气刚刚升腾,就又被冷风吹散。

韩宴在看雨,伽因在看他。

伽因盯着韩宴斯文清俊的侧脸,不由得出神了片刻。他莫名想起梦中的村落,想起一瘸一拐的阿宴,记忆恍惚间,那孩童的模样似乎与眼前抽烟的成熟男子逐渐重叠,难分你我。

韩宴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经意回头,却见伽因正站在自己身后。他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问道:“醒了?”

不排除是因为昨天折腾得太晚的原因。

伽因点了点头,嗓子仍有些破碎:“您怎么坐在外面?”

萨利兰法的冬天很冷,落下这最后一场雨,后面就是铺天盖地的白雪了,韩宴衣衫单薄,坐在外面很容易生病着凉。

“没什么,看看雨。”

韩宴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冷意,他掐灭烟头,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和伽因回到了屋子里,暖气一开,连地板都是温热的。

韩宴今天不想工作,他靠着床席地而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开始安静默写着脑海中的医术古籍,文字晦涩难懂。

伽因见状把窗帘拉开了些许,好让阳光透进来,因为室内外温差过大,阳台玻璃门上浮现了一层浅浅的白雾。他见状不知想起什么,在上面轻轻写下了两个字——

阿宴。

伽因不太确定那孩童的名字是不是这个字,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字比较好听,片刻后才慢慢收回手。

伽因没有睡好,仍有些困,他见韩宴坐在地上,静悄悄走过去靠在对方身旁,然后枕在了雄虫的腿上。

韩宴不会推开他,见状笔尖微不可察停顿一瞬,就又继续书写起来。

房间里开着暖气,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比床上还要舒服。伽因闭着眼在韩宴腿上轻蹭,没忍住轻声问道:“雄主,您以前是什么样的?”

韩宴却道:“和你一样。”

这句话半真半假,不知是不是雄虫在故意开玩笑。他依旧垂眸认真书写着什么,在白净的纸上落下一个个锋利漂亮的字,透着认真与严谨。

也许这个问题根本无关紧要。

伽因无需知道他从前是何模样。

他只需要知道,韩宴对他的模样是独一无二的,从前现在乃至未来,再不会对任何人展露。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伽因忽然睡意全无。他枕在韩宴的右腿上,隔着裤子摸了摸那条早就愈合的伤疤,然后在雄虫的注视下,偏头吻了吻他的膝盖。

韩宴的腿颤抖了一瞬,很轻微。

伽因却好似全无察觉,又亲了一下。

韩宴面无表情捏住他的下巴,垂眸看向伽因,一缕蓝色的发丝悄然滑落,险些触碰到对方的眼睛,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地问道:“做什么?”

伽因鬼使神差就那么做了,他察觉到下颌处传来的力道,心想韩宴是不是生气了?

“您生气了?”

韩宴自然是不会生气的,他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问。最后眼眸一暗,低头将刚才那个吻加倍还了回去,将所有要说的话都藏在了唇舌间。

伽因会懂吗?

韩宴不确定……

在萨利兰法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发生了很多事。军部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追查,最后终于查明了当初袭击韩宴的那些雌虫的身份,也顺藤摸瓜查到了有关幕后黑手的信息。

伽因知道韩宴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韩宴:“那些雌虫都是流窜在外的星际海盗,分属克莱特联盟,其中一个还是帝国头号通缉犯。根据他的交待,在一个月前,有一只陌生雌虫忽然找到他们的联盟总部,支付了大笔定金要求他们暗中杀掉两只雄虫。”

不用问,那两只雄虫肯定是韩宴和乔尼。

韩宴坐在椅子上,正在研究刚刚到货的银针,他闻言头也未抬,显然对手上的东西兴趣更大,随口问道:“那只雌虫是谁?”

伽因的目光老是忍不住看向韩宴手里那一排闪着寒芒的银针:“是杜兰特家族的一名远亲,我们把他带到了军部审讯室进行盘问,他却自己担下了罪责,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韩宴闻言终于看向伽因,修长的指尖捏着一根银针,饶有兴趣问道:“什么都不肯说?”

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只有戳不到痛处的针。

伽因微微摇头,意味深长道:“您放心,军部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开口,最多三天就可以给出您想要的答案。”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宴自然不会过多追问什么,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有认识的单身雌虫吗?”

伽因闻言愣了一瞬:“什么?”

韩宴垂眸,将那些银针按照尺寸大小在针包里一一排序,又耐心重复了一遍:“有认识的单身雌虫吗,乔尼想娶雌君,帮他相亲。”

韩宴原本没打算管闲事,不过他当初确实说过要给乔尼娶雌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不好反悔了。对方现在天天给他发消息轰炸,想娶雌君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伽因犹豫出声:“您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就没有认识的雌虫吗?”

他仿佛在不着痕迹试探什么。

韩宴抬手扶了扶眼镜,淡淡出声:“有。”

伽因耳朵竖了起来:“谁?”

韩宴:“巴佩亲王。”

伽因一噎,顿时不敢再问。自己的堂叔和雄主的弟弟是那种关系,他莫名也感到了几分尴尬,只好认真思考起来,在脑海里筛选适合乔尼的相亲对象。

南部音察邰特的少首领白兰德?

应该不太行,对方去剿灭星际海盗联盟了,应该没时间回主星相亲。

阿克斯少将?

性格太冷了,跟乔尼好像不太合得来。

伽因把自己认识的适龄单身雌虫都筛选了一遍,结果发现居然没有一个跟乔尼合适的,要么年龄不搭,要么性格不搭,要么等级不搭。

他思考得太入神,连韩宴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了都没发现,直到猝不及防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这才惊醒回神:“雄主?”

韩宴没说话,修长的指尖顺着下移,直接拨开了伽因腰间的军用皮带,他在雌虫精壮的腰身处摩挲片刻,这才吐出一句话:“把裤子脱了。”

现在还是白天,这句话难免引虫遐想。

伽因下意识看了眼外间的太阳,最后还是遵照韩宴的指示,低头乖乖脱掉了军裤,然后掀开被子躺上了床。

然而韩宴好像并没有要滚床单的意思,他在床尾落座,直接掀开被角,露出了伽因那条受伤的腿。他将那一卷针包在膝盖上慢慢摊开,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针,目光落在伽因腿上,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落针。

伽因不明所以,红色的眼眸怔怔看着他。

韩宴问他:“怕不怕?”

伽因终于意识到这个针是用在自己身上的,但他总觉得韩宴应该不是在罚自己,闻言压下心中的不安,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一根针而已,对于军雌来说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