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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饶有兴趣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赵玉嶂气死了,撸起袖子就想揍他:“你还敢来?!”

陆延疑惑:“我为什么不敢来?”

赵玉嶂崩溃抓狂:“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延不紧不慢道:“哦,也没什么,我的年纪老大不小,也该成家立业了,特意赶来巫云求娶商国相,玉嶂兄,有空记得来喝杯喜酒。”

他说完笑着拍了拍赵玉嶂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赵玉嶂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未见过陆延这样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陆延,你要不要脸,当初我离开巫云之后你是如何对待君年的?!现在还敢来找他?!”

陆延任由他攥住自己的衣领,一本正经道:“往事如烟,他不在意,我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

赵玉嶂:“你!”

说话间,只听吱呀一声响,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商君年肩上披着一件外衫从里面走出,眼见他们两个争执打架,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们在做什么?”

陆延和南浔王明争暗斗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告状一定要快,谁快谁有理。他呲溜一声跑到商君年身旁,状似为难的道:“我方才在庭院里练剑,偶然碰到玉嶂兄说了几句话,他不知怎么了,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就要动手……”

他说的是实话,又不全是实话,一番避重就轻把赵玉嶂气得七窍生烟。

商君年显然没那么好骗,看了眼陆延:“你和他说什么了?”

陆延眼神游移:“我说很快就要娶你回仙灵,让他来喝咱们俩的喜酒。”

怪不得挨打。

赵玉嶂脑袋终于灵光了一次,快步跃上台阶不服气道:“哎,凭什么是君年嫁去仙灵,不是你嫁到巫云来?仙灵马上就破国了,看在君年的面子上,朕可以勉强收留你。”

一年不见,赵玉嶂的嘴巴也变毒了。

陆延也不吭声,借着袖子的遮挡在底下悄悄牵住商君年的手,勾了勾对方的尾指,这才笑眯眯问道:“行啊,商国相,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本皇子过门,聘礼少了可不行。”

厚脸皮嘛,陆延最不怕了,天底下没有谁的脸皮比他厚。

商君年皱眉尴尬低咳一声,不着痕迹把他的手甩开,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嫁嫁娶娶的,也不嫌害臊。

陆延又牵。

商君年再甩,陆延再牵。

如此几个来回,商君年终于被他磨得没了办法,转身拂袖进屋:“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恰好到了用早膳的时辰,婢女端着菜碟鱼贯而入,商君年并不是喜好奢华之人,一向吃的清淡,桌上只有一盘牛肉包子,一盘腌制的小菜,一盘清灼菜心,外加三碗白粥。

赵玉嶂和陆延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如果不是商君年还在中间隔着,他们俩就得打起来了。

商君年顿了顿,有些后悔没把陆延被摄魂的事告诉赵玉嶂,弄得这两个人现在像乌眼鸡一样,互相看不顺眼:“有什么事用完早膳再说。”

赵玉嶂这才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他见陆延不动筷子,阴阳怪气道:“怎么,国相府的饭菜入不了风陵王的眼?”

他语罢不等陆延回答,就拖长声调哦了一声:“也是,哪里比得上风陵王府的珍馐美味,一道鸭舌豆腐皮包子内馅只取舌尖的一小块肉,三个小包子起码要用掉上百条舌头,哪怕吃顿清汤面,汤底也得用鸡鸭鱼羊鲍参翅肚吊上几天,这种清粥小菜哪里能比。”

陆延一听他的话就知道这家伙当年没少在后院厨房偷食,故意给商君年夹了一筷子菜,意有所指:“其实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吃饭的人,和君年在一起,本王就算是吃糠咽菜也心满意足。”

#真恶心#

赵玉嶂脸青了一瞬,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既然这么喜欢君年,怎么不考虑考虑嫁来巫云的事?”

他就不信陆延真的拉得下脸来。

陆延果然道:“恐怕要让玉嶂兄失望了。”

赵玉嶂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为什么?”

陆延微微一笑:“父皇不让我嫁穷男人。”

“咳咳咳咳咳——!”

赵玉嶂听见这句话差点被包子呛死,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就连商君年的筷子都顿了顿,目光不善地看向陆延:“本相哪里穷?”

陆延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商君年不是真的打算让他嫁过来吧?帝君知道不气死才怪。

“国相大人可不穷,是巫云太穷了。”

陆延用筷子尖轻划碗底,话里有话:“同样都是偏远之地,天水四季如春,巫云却终年苦寒,子民不擅耕种,多以畜牧为生,每年冬天都要冻死不少牛羊,粮食不够的时候还得从天水那里买,再加上给仙灵上贡的分量,一年还能剩下多少。”

陆延状似忧心的道:“玉嶂兄,听闻先帝喜好奢靡,挥霍无度,你的国库已经空的可以跑马了吧?天水又暂停了粮草支援,本王真担心这场仗打下来掏空整个巫云的元气,最后被东郦吞并。”

赵玉嶂倏地抬头,气得咬牙切齿:“天水暂停粮草供给是你捣的鬼?!”

陆延摸了摸下巴:“从前在止风院的时候本王好歹给他带了不少零嘴儿,这点面子公孙无忧还是会卖给本王的。”

赵玉嶂啪地一拍桌,只想骂陆延不要脸:“你什么时候给他带过零嘴,分明是陈婴……”

话未说完,他忽然看见陆延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神态和那个小侍卫格外相似,说不出的熟悉,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惊得瞬间站起了身:“你是陈婴齐?!”

这怎么可能?!!!

陆延不置可否,故意压低声音问道:“玉嶂兄,本王给你带的肉包子可好吃啊?”

赵玉嶂:“!!!!!”

外院的丫鬟原本在扫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愤怒的咒骂声,探头往里一看,只见赵玉嶂骂骂咧咧朝着外间走来,他从停枫阁一路啐到了府门外面,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上了马车还在掀起帘子往外啐:

“不就是吃了你几十个肉包子吗!小爷我回去就抠出来吐给你!挨千刀的骗子,活该你断子绝孙!商君年你早晚被他骗得连底裤都不剩!”

“看什么看!回宫!”

商君年身子不舒服,就没有去送赵玉嶂,但他耳力灵敏,多少也听见了一些难听话,抬眼看向桌子对面气定神闲的陆延:“他骂你断子绝孙,你不生气?”

陆延拿起桌上的牛肉包子咬了一口,无所谓道:“我本来就断子绝孙,你又不会生娃娃。”

商君年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仙灵宗室会同意你一个无后之人当皇帝吗?”

陆延笑了笑,明灭不定的眼底依稀可以窥见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在迅速膨胀发酵:“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只要我劝说三国退兵,再加上父皇作保,太子之位一定是我的。”

上一世南浔王登基时,陆延就已经受够了那种命运被人摆布的滋味,与其等到帝君百年之后无人做主,倒不如趁现在就把权力攥入掌心。

商君年慢悠悠掀起眼皮:“你就这么确定玉嶂会退兵?没有好处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陆延思考片刻才道:“鹿洲紧靠仙灵与巫云边界,那里一向水草丰茂,又是两国贸易之所,但一直是无主之地,争了这么多年都没个结果,给他如何?”

商君年沉思片刻:“再免巫云三年朝贡。”

有了这两张底牌,他才能在朝堂上说服赵玉嶂退兵,堵住那些主战派的嘴。

陆延一拍桌子:“成交!”

消息传到赵玉嶂的耳朵里,他自然是百般不愿,但不知商君年用了什么法子,硬是劝着他低了头,并且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单方面撕毁了与东郦的合战盟约。

消息传回东郦时,柳阙丹敏锐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他在昏黄的烛光中抬起头,眉头微蹙,原本温润的面庞暗藏帝王深沉:“先是天水断粮在前,又有巫云撕毁盟约在后,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会不会是仙灵做了什么手脚?”

柳王爷立于下首,闻言摇了摇头:“仙灵如今是黔驴技穷,能动什么手脚,派去的探子也未打听到什么风声,只是……”

柳阙丹抬眼:“只是什么?”

柳王爷为难道:“巫云国相商君年想请命出使东郦,细谈盟约之事。”

柳阙丹缓缓吐出一口气:“撕毁盟约的是他,想细谈的也是他,朕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