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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时候,距离花海地面还有超过十几米的距离。

“——妈妈!”

“小心!”

伴随着下落的是阿舍尔猛然抽长的身体,原本只有半截手掌长的虫翼猛然增大,在模拟日光下折射出漂亮的颜色。

银光闪烁,像是一条浅尾的人鱼,伴随着柔腻的肌理颜色,就那么骤然出现在虫群的眼前。

随后,一抹本该裹在小虫母身上的布料飘了下来。

在谁都没准备好之际,他们的妈妈,恢复了。

砰!

是巨物落地的声音。

如庞然大物的雪鬼蝉摊开虫翼,砸在最底部,在慌忙时刻里充当了肉垫;随后是用绒毛长翼遮挡住身体、半恢复拟态的伽玛,性感的雪白薄肌间,正紧紧抱着另一个温热的身体。

对于阿舍尔来说只是一个眨眼,他便恢复了原样,被伽玛死死搂在怀里,不露一丝缝隙。

肉眼可见地,伽玛在阿舍尔的注视下,晕红了整个耳廓面颊,像是一颗彻底熟透的果子。

“妈、妈妈……”

害羞的小象鹰蛾这一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热到爆炸了,说话也吞吞吐吐,像是在嘴里含了几块碎石子,“你、您,没、没受伤伤……”

被压在底下的雪鬼蝉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他平等地憎恨每一个被妈妈迷结巴的害羞鬼。

听着就来气!红什么脸?显得好像除他之外的虫都很身经百战似的!

当塞克拉愤愤不平的时候,不远处的虫群们快速聚集过来,歌利亚手里是机械臂送来的浴袍,旦尔塔抱着几包湿巾,伽德伽斓手里是饮用水和小零食,他们都把虫母当做是孩子一般照顾着。

等阿舍尔踩着新换的拖鞋站在花海之间时,他才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实感。

——终于不用被虫群们握在手掌心里了!

拢了拢浴袍,阿舍尔拒绝了虫群们想要上前的动作,他转身冲伽玛和塞克拉伸手,“起来吧,刚才谢谢你们了。”

还是原型状态的雪鬼蝉顶了顶虫母的手腕,窸窸窣窣爬了过来;满脸通红的伽玛缩着胸膛,轻轻拉着虫母的手起来,那对粉黄相间的虫翼还半遮挡在身前,避免暴露私密。

在妈妈面前,他永远是害羞的小男孩!

……

在阿舍尔的身体彻底恢复后,身后那对虫翼像是刚刚度过了一个叛逆期,愈发变得贴合主人的控制。

漂亮雪白的肩胛上因虫翼的生长而晕染出几分红,原本只能直愣愣垂落在外的薄翅,这一回在主人的有意控制下一点一点收回,像是上演了一场慢动作的艺术表演。

当皮肉彻底吞没脉络清晰的半透明虫翼后,黑发青年身后的非人特征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形状漂亮的蝴蝶骨上,有一对流动微光的小翅膀纹路。

——与阿舍尔腹部的虫纹印记相互照应。

勾人的纹路被藏在了衣服布料之下,彻底恢复的阿舍尔脱离了迷你状态时的那份可爱,却又多了几分叫虫群们欲罢不能的冷淡与矜贵。

不管是哪一个模样的妈妈,都有把他们勾到发疯的资本。

……

创始者号的餐厅内——

开放式厨房里,赫尔、伽德、伽斓相继忙活在台面前。

赫尔的厨艺是按照妈妈的口味自主调教出来的,他所有的烹饪方向均以阿舍尔的喜好为主,至于其他几个蹭吃蹭喝的白发子嗣们食谱杂,什么都能吃,自然也是妈妈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伽德、伽斓的厨艺是过去几百年里闲暇时自己练习的,他们曾无数次在大脑里幻想过给虫母做饭的场景,也曾尝试通过从前在始初之地的相处模式,来猜测妈妈的口味偏向。

好在,他们的猜测在大方向上还是正确的。

在赫尔、伽德、伽斓忙碌的同时,长桌主位坐着换了一身衬衣的阿舍尔,左侧依次是旦尔塔、歌利亚、迦勒和白发子嗣们,右侧则是乌云、伽玛、塞克拉、缪,其余座位空着,正等待着属于它们的主人。

并不是所有此次出行寻找虫母的雄性虫族都在创始者号上。

创说中级别的战舰自虫族出动,在其绵延数万里的长度之外,还跟随有其他宇宙级、银河级的战舰群,不少雄性虫族自进入宇宙星河后,便不得不离开虫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

从离开伊利斯帝国至今,标志着芬得拉徽记的战舰群延伸出的长度几乎难以计算,它们宛若一道劈开宇宙的银河,横陈在星际尘埃之间,一路缓慢地冲着始初之地的方向前进。

——速度很慢很慢,就像是在给虫母做出选择的机会。

在阿舍尔没有明言之前,虫群们便只能安静等待着审判。

此刻,餐桌上一派安静。

坐在主位的阿舍尔扫视过虫群,嘴巴微启半分,下一秒乌云就起身拎起茶壶,给虫母斟上了一杯温茶。

乌云有些狗腿子道:“妈妈,是温热的红茶,温度正好,尝尝?”

阿舍尔眉头微跳,咽下喉咙里的话,接过杯子,“谢谢。”

嘴里的茶很香,润了润嗓子后,阿舍尔第二次抬头准备开口,但这一回是腼腆笑着、耳朵发红的伽玛。

阿舍尔:?

这话我今天是说不出口了吗?

“妈妈,尝尝伽德烤的小饼干,很好吃的。”

伽玛把印花的盘子推过去,脸颊上的酒窝下陷出一个小小的坑,一双狗狗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人,瞧着就难以拒绝。

……算了,一会儿再说。

阿舍尔抿唇,接过饼干咬了一口,甜度正好、口感酥脆,“很不错,谢谢。”

伽玛:“妈妈喜欢就好!”

咽下嘴里的饼干,阿舍尔第三次准备开口,梅开三度了——

“妈妈!”缪忽然出声,在吸引了虫母的目光后,他咧咧嘴,有些不自然地问道:“妈妈,您觉得我的发型如何?”

啊?

阿舍尔愣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他慢吞吞扫过缪那深红色的寸头,语气微妙:“很酷。”

确实很酷,蜜皮红毛的寸头猛男,再加上天生自带的海洋沙滩般的热带气质,完全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缪的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缝,猛男秒变害羞壮狗。

第四次,阿舍尔扫过长桌,刚准备说什么就看到迦勒在动。

“——谁都不许动!”阿舍尔快速开口。

嘴巴张开半截的迦勒僵在座位上,开放式厨房里的三个虫族顿了顿,看似漫不经心地掌控厨具,实则一个个竖着耳朵捕捉餐桌上的动静。

阿舍尔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怎么?刚刚是故意不想我开口?”

桌子上静悄悄一片,但每一个感知到虫母视线的雄性虫族,均心虚地低下脑袋,像是在逃避什么。

不过他们也确实在逃避,当妈妈恢复的那一刻,虫群们比谁都清楚,那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是要落下来的。

——毕竟到现在,妈妈从未正面回应过他的去留。

在沉默里,阿舍尔继续道:“是怕我说出你们不想听的那一个答案?”

迦勒动了动嘴巴,小声嘀咕,“那要是我们不想听的,您会不说呢?”

阿舍尔挑眉,“你觉得呢?”

“……我不敢觉得。”

他们都怕空欢喜一场。

“其实妈妈早就有选择了,对吗?”坐在一侧的旦尔塔开口。

说这话的时候,祂正直勾勾地望着阿舍尔,猩红色的眼瞳里倒映着虫母的身影,一如过去的每一次对视,祂都会把妈妈看得很清楚、很清楚。

“是的。”

阿舍尔点头。

真正的决定他也不太确定到底是哪一天做出来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正如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习惯了虫群们的靠近。

一面是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计划,代表着阿舍尔曾经作为人类的一切坚持和根本;一面是执着找他六百多年,已经令阿舍尔动容的虫群。

当二者相互碰撞的时候,阿舍尔发现自己贪心到想要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世间难得两全法,但阿舍尔忽然想试一试。

当完美虫母模拟器的解绑进度跳跃到50%的那一刻,当所有雄性虫族都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阿舍尔忽然开口道:

“你们还愿意再等我十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