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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舍尔已经很困了,他眨眨眼,拉紧被子,又一次低声道:“晚安。”

“妈妈,晚安。”

“妈妈好梦。”

“妈妈梦里记得有我。”

偶有重叠的“晚安祝愿”一个一个落在了阿舍尔耳朵里,不多时,他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就连侧睡时下意识聚拢贴在脊背上的虫翼,也伴随着状态改变而彻底放松。

夜深人静,疲惫的妈妈倒是早早入睡,而为了一圈“陪睡”的虫群们则几乎彻夜未眠。

流动的信息素代表了每一个雄性虫族的渴望,它们如无形的丝缕钻入被子,一点点缠绕在虫母的身上。

虫群们对于自己信息素的控制炉火纯青,这些带有荷尔蒙魅力的气体分子变成了此时唯一能靠近虫母的工具,温柔又小心,细细爱抚着此刻对信息素有着成倍需求的妈妈。

一如前几日在幼卵中一般,尽可能地深入、填充,让妈妈完完全全被浸透,在当事者无知无觉的时候,逐渐习惯他们的信息素。

——变得像是吃饭、喝水、呼吸一样自然且不可或缺。

这对于虫母来说就像是一种悄无声息的成瘾症,不会存在任何危险后的遗症,也不会对身体产生不好的作用,有的只会是从机体生理上的亲昵入手,将妈妈那副敏感多汁的身体,蕴养得更加适应,或者说喜欢虫群们的靠近。

不论是简单的靠近、拉手、拥抱,亦或是某些更深层次的接触,只要有一天虫母松了口,有了那个意向,那么每一个雄性虫族,都会变成可以“转正”的候补对象。

虽然目前情况来看,真正吃到肉的确实只有旦尔塔,可虫群们相信,只要他们足够努力,在未来与妈妈相处的漫长时光里,被眷顾的幸运儿就不可能只有一个。

这世界上,可没有虫群们魅力全开后还撬不了的墙角;如果撬不了,那一定是他们魅力还不够入妈妈的眼。

虫群:每天都在思考如何上位.jpg

……

熟睡状态下的阿舍尔无知无觉。

他发觉了虫群在经历时间、空间上分别后的变化,看到了他们的稳重、克制,却忽略了虫群隐藏在深处的小心思。

尤其因为阿舍尔对虫母生理方面知识的生疏,导致了现阶段他与虫群们的信息差,某些在他看来影响不大的事情,实则放在虫族社会,便是至关重要的细节。

就好比这些萦绕甚至是浸透阿舍尔身体内外的信息素。

数百年的分隔,虫群又怎么可能不想用尽手段留住虫母?

表现出来的理智克制再真实,也依旧是假的,若是褪去了那层绅士皮囊,藏在底下的骨头仍然属于怪物——偏执、贪婪,且蓄谋已久。

当未来有一天信息素的秘密被发现,他们的妈妈则早已经被罗网圈住,无处可逃。

……

一觉醒来的时候,房间窗户外模拟的自然光正好到了清晨八九点的样子。

明媚的光从浅蓝色的印花窗帘背后映过来,透着缝隙,隐约可以看到被创始者号模拟出来的景观花园。

良好的视觉效果让阿舍尔眯了眯眼,当身侧有熟悉的气息靠近时,他已经下意识地顺着对方指腹上支撑的力道,慢吞吞从果盘床上坐了起来。

一夜好眠的效果是明显的,哪怕依旧拖着这“累赘”的小身体,但干开正事的阿舍尔却一点儿不迷糊。

先是洗漱、用餐,随后用这副新形象见了着急了好几天的白发子嗣们。

缩小后的妈妈可怜又可爱,看着白发子嗣们一个个心痒难耐,直到得到了阿舍尔的默许下,从芬里尔到斯库尔,才都挨个体验了回“把妈妈握在掌心里”的稀有体验。

小小的一团,又软又脆弱,放在掌心里根本不敢用劲儿。

几个白发子嗣一个赛一个紧张,举着手掌的动作要么不停地小幅度哆嗦,要么僵硬在半空中不敢动,他们自己均是屏息凝视、不敢眨眼。

看得围观的雄性虫族们胆战心惊、护佑左右,就怕白毛崽子们一个不小心,真给摔到了妈妈。

反观因为变小而坐在高空的阿舍尔面色平静,甚至还能开口指挥白发子嗣们如何把他“拿”得舒服一点。

阿舍尔:也不知道该紧张的是谁。

安抚过白发子嗣们,阿舍尔开始了今日的正题,因为自己身体变小而不能亲自出面,于是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嘴皮子最快的迦勒。

“我?妈妈需要我做什么?”

迦勒斜斜靠在门框上,站没站姿,反而多了几分放肆的风流,身上的魅力不要钱地向外砸,还都一股脑地冲着虫母。

阿舍尔早见惯了虫群们在自己面前如公孔雀开屏的样子,从前在始初之地的时候,满眼都是直白又滚烫的肌肉线条;如今虫群们倒是手段更高明,对比过去毫无悬念的露肉,他们懂得了什么叫肉体上的“欲擒故纵”。

视线从迦勒有意开了一个纽扣的衬衣上掠过,被男色锻炼到不为所动的阿舍尔无视对方释放的魅力信号,并回应了一桩正事安排。

阿舍尔:“去见冰人族首领,直接威胁,让他道歉然后澄清古冰人对虫族的诬陷。”

这是当初和人类帝国签订合约的时候,阿舍尔就已经在计划的事情,干过的事情可以承认,没干过而被泼上的脏水,自然不能就那么算了。

迦勒一顿,“……和平联盟不是说要一笔勾销吗?”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乌云嘴快,“我以为妈妈不想让我们和那些家伙起冲突。”

“难道我说不计较,你们就不计较?”

“妈妈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阿舍尔抿唇,坐在旦尔塔肩头的他晃了晃脚,片刻后才道:“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管什么手段,事后的结果必须是冰人族主动承认脏水是他们泼的。”

“说起来这件事,”阿舍尔蹙眉,“和平联盟那边回复了吗?”

“啊,这件事情啊,”缪拍了拍脑袋,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好几天前就回复了,不过那时候我们忙着照顾妈妈,都还没理会。”

阿舍尔:“……所以你们还没回复?”

“没有。”

这一句虫群们倒是回答得整整齐齐、异口同声。

被虫群们忘记回复和平联盟的事情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但数日前就发出“加入邀请”,却没得到肯定回复的和平联盟理事则一个赛一个得慌。

几个步入中老年的理事代表焦心得头发直掉,吃不好睡不好,就怕虫族一个不开心,突然不愿意加入联盟,反而想搞个“宇宙大战”玩玩,到时候维持数百年的和平恐怕一戳就破。

大概能猜到和平联盟理事心理路程的阿舍尔又微妙地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那一会儿记得回复。”

“好的,妈妈。”

中间,阿舍尔又在虫群的帮助下看了眼自己的联络器,收到了消息有一百多条,其中一百条来自罗淮·威尔斯一天n次的问候;剩下几条则来源于药剂师协会。

A-80是阿舍尔彻底开启药剂界大门的钥匙,但他不可能止步于此,新的研究方向已经大致确定,现在他需要的是理论支撑和实践尝试。

面对需要回复的消息,阿舍尔不好按光屏,又不乐意用这细嫩的声音做语音回复,干脆说了大概意思,叫子嗣们自己组织语言,代劳输入。

于是——

阿舍尔对罗淮的原话是:我一切安好,等彻底安顿下来再具体联系。

懂得说话艺术的乌云言下之意满满:

“殿下近来略忙,所以我代为回复,请见谅。殿下身侧有我们日日夜夜做贴身保护,不用少将费心,有我们在,殿下的衣食住行一切都好;日后少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联系我(乌云的通讯号),最后感谢少将对我家殿下的关心,祝您事业有成。”

阿舍尔对药剂师协会的话则是:正在构思药剂研究方向,后续会进行实践。

因为知道是妈妈的事业,乌云回复得中规中矩,用词得当,稳重成熟,没有任何的言下之意,有的仅仅是认真和细致。

当有关于正事的任务分配完后,虫群们再恋恋不舍,也只得离开虫母去忙自己的工作,毕竟在时时刻刻散发魅力的同时,他们还需得展现出自己有能力的一面。

——没用的雄性可没人会喜欢。

这一点适用于任何种族。

围绕在周围的虫群们终于散开了很多,当白发子嗣们还想和妈妈说点儿悄悄话的时候,坐在旦尔塔肩头的虫母忽然并拢的膝盖,下一秒一只蜜色的手掌升起来,就那么恰好地拢住了阿舍尔的下半身。

就像是盖了一层血肉薄被。

“妈妈?”赫尔鼻尖轻动,在虫群们几乎把虫母腌入味儿的混杂信息素里,模糊捕捉到了几分甜甜的蜜香。

但是很淡。

淡到让他看见兄弟们毫无所察的神情时,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没事。”阿舍尔立马道。

虫母小小的手掌轻轻撑在旦尔塔的虎口,他的坐姿略有僵硬,只尽可能自然道:“我有点困,准备再去休息会儿,你们要不去战舰上的图书室看看?那里应该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哈提:“可是妈妈我想……呜呜!”

芬里尔捂着弟弟的嘴巴,颔首道:“好,那妈妈就快点去休息吧,我们晚饭再见?”

“好。”

见小小的虫母坐在旦尔塔肩头,身后跟着其他几个没工作安排的雄性虫族走远后,挣脱了束缚的哈提才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