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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指责对方突然掐了自己软肉的阿舍尔:?

我这还一句话没说呢,你倒已经开始挑刺儿了?

见气氛有些不对,伽斓立马道:“迦勒你乱说什么,妈妈没胖。”

曾熟读人类世界语言技术的乌云也立马附和,“妈妈明明是瘦了!衣服都宽了好多!”

伽德也坚定道:“妈妈瘦了,是衣服太宽了。”

歌利亚从善如流,“是我挑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到,下一次一定改进。”

阿舍尔:。

那衬衣是最贴合身材轮廓的,这睁眼说瞎话也过于夸张了吧?

“我可没乱说,他那点儿重量变没变,我还掂量不出来?”迦勒信誓旦旦到有些委屈。

“我没胖。”阿舍尔转头,拧眉瞧着迦勒,语气略带争辩,“我穿的裤腰没变,还松了。”

“哦,这是肉没长在肚子上啊?那去哪了?”

迦勒哼笑一声,他自信于自己对重量的把控和感知,哪怕上一次抱虫母还是在几百年前,但这丝毫不妨碍他跨过数百年而进行相互比较。

只是这一比较,就愈发让他不是滋味儿。

凭什么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虫母单薄清瘦到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是他们照顾得不好吗?

凭什么带着那群爹不明的白毛小崽子离开后,反而还长胖了点儿,大概一根半手指头才能戳倒……

离了他们就这么促进虫母吃好喝好的胃口吗?他们有这么不下饭吗?明明也是按照虫母的审美长的……

熬了几百年,彻底进化成虫群里最会阴阳怪气的迦勒咧咧嘴,不爽道:“独身小寡夫带着五个不中用的白毛崽子,看来这生活还挺滋润?用不用您打工养他们?”

“迦勒!”歌利亚眉眼暗含威胁。

被自己的联想气到鼻子都有些歪的迦勒咬紧腮帮子里的软肉,那颗藏在胸膛里的心脏又酸又涩,瞧着被自己一把掐腰抱起来的虫母就喉咙里发干发紧。

反正他什么也不是!

比不过白毛崽子,比不过没见过面的不知名崽子爹,比不过那群叽叽歪歪、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人类,更比不过白毛崽子们说的能让虫母熬夜待在实验室里的药剂……

就是熬夜都要在实验室里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总归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重要了呗!

汹涌在迦勒神经内部的低沉情绪才预备发酵,下一秒就被虫母施法打断——

曾被歌利亚亲自套在虫母手上的白色手套,此刻正托着迦勒的下巴,硬是把那张不服气的面庞抬起来,摆成一个双方彼此对视的姿态。

歌利亚闭上了准备开口的嘴,伽德伽斓同时神经一跳,乌云眼皮子抽了抽,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把迦勒的嘴给缝上……

上一秒心里气哼哼到想按住虫母乱嘬一顿的迦勒,在和虫母对视的下一秒里也老老实实安静,抿着嘴巴变成了个蚌。

“好久不见,你还越能叭叭了?”阿舍尔眯眼,打量着一脸不服气的迦勒。

瞧着没之前在克兰利兹广场上质问他那么有气势,反倒是像个叛逆期想要家长关心又开不了口的倔强孩子。

阿舍尔的神经微妙一颤,有种奇怪的感觉席卷全身。

迦勒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把自己的脸从虫母的手里挣开,“何止好久。”

面上嫌弃,心里享受说的就是他。

“所以有多久?”

沉默蔓延。

阿舍尔揪着迦勒的脸颊扯了扯,硬生生把那一张俊脸揪得有些变形,“迦勒,说话。”

熟悉的名字从虫母的口中被叫出来,不是带有怒气的争锋,而是另一种平静温和,原本还能梗着脖子叭叭叭的始初虫种忽然眼眶一红、脑袋一偏,毫无过往形象地直接埋到了阿舍尔的侧颈。

闷闷的声音从阿舍尔的脖颈边响起,“可真不容易,您多久没这么平静地叫过我的名字了?”

阿舍尔抿唇,在一众高级虫族的注视下,他轻轻扯了扯迦勒的发丝,“先回答问题。”

“六百八十二年,七个月零三天,十五小时二十七分四十九秒。”

迦勒,不,不只是迦勒,每一个曾经短暂拥有过虫母的雄性虫族,都牢牢地把时间刻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他们将每一天掰碎了过,按着分分秒秒来进行计数,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另一种折磨。

阿舍尔猜测的时间流速差异是真的,他本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可当他亲耳听到迦勒对时间精确到时分秒的回答后,那些悬在大脑深处,理智又冷静的神经,似乎仍然为此而簌簌颤动。

“……那确实很久了。”阿舍尔喃喃道。

“那您呢?您离开多久了?”时间流速不同的问题,虫群们也同样有所发现。

脑袋依旧埋在虫母颈侧的迦勒,在其看不见的角度里露出半张脸——

不是阿舍尔以为的悲伤难过亦或是委屈,而是半分得偿所愿后的幽暗,那双幽绿色的眼瞳宛若饥饿行过荒野的野狼,贪婪又恶欲十足,毫不遮掩地将这些情绪裸露在沉默注视着他的虫族同类面前。

歌利亚冷冷勾唇,乌云则无声冲着迦勒龇牙,眼底恶意显而易见。

他和他们,学会的不仅仅是伪装,还有示弱。

只不过,并不是每一个雄性虫族,都能正正好地把握住机会,然后赢得虫母的注意。

此刻,每一个没能争取到虫母心软的高级虫族,都森森望着迦勒,如果眼睛里的情绪能够实质化,那此刻迦勒想必要被一把把匕首戳成刺猬了。

作为众多同类恶意的承受者,迦勒不急不缓,甚至还偏头抵着鼻梁蹭了蹭虫母温热又香喷喷的肌肤。

他嗅了嗅,然后冲着嫉妒到眼睛都红了,却不敢此刻贸然开口的同类们,无声做出一个口型——

好温暖。

他说妈妈好温暖。

那一刻,其余干站在后侧的虫群们近乎目眦欲裂。

并不知道在自己背后发生了什么“静谧的眼神纷争”的阿舍尔还被始初虫种抱在怀里,他脖子上的那块皮肤被迦勒蹭得滚烫又战栗,原先想要推开的心思却又因为那“682年”而缓缓歇了下去。

阿舍尔轻声道:“可能,半年吧。”

“具体多少天,妈妈还记得吗?”

“……忘记了。”

迦勒用脸颊蹭了蹭青年,他贪恋着每一寸属于虫母的温度和馨香,“妈妈不用记得,我们记得就行。”

就在阿舍尔下意识缩脖子的瞬间,迦勒收敛了那副依恋的姿态,他可知道什么叫缓急有度、适可而止。

“妈妈是要先去看看旦尔塔,还是先听您离开以后发生的事情呢?”

瞅着空隙,乌云立马开口,并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迦勒。

歌利亚上前一步,见青年没有什么排斥的迹象,才抬手为其整理被迦勒蹭乱的领子,“妈妈,六百多年的故事很长,一时间讲不完的。”

说着,歌利亚视线略垂,平静地扫视过那颗缀在虫母脖子上的猩红色吊坠。

阿舍尔颔首,“我知道的,那先带我去看看旦尔塔吧。”

说话间,那枚被纯白色领结包裹为核心的吊坠内部,似乎有流动的光影划过。

迦勒轻“啧”一声,眼底闪过某种失望,他掂了掂怀里的青年,抬脚走向走廊深处,“那就走吧,我带妈妈去旦尔塔的房间。”

前边是抱着虫母大步离去的迦勒,后面是慢下半步,立在歌利亚身侧的其他虫群。

没了虫母的注视,乌云眉眼染上一层阴鸷,语气略含质问,“为什么先让妈妈去见旦尔塔?你明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歌利亚敛眉,明知故问。

乌云倒也懒得打哑谜,直接道:“我不信你不会没想到……刚刚迦勒已经打破了妈妈的防备,正是他心防松的时候,也是自重逢以来,妈妈和我们最贴近的一次,趁着这个时机把六百多年的事情渲染得惨点儿说出来,还愁妈妈不心软?”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一面对虫母,就温柔到如水一般的伽德拧眉,连说话的语调也像是一道潺潺的小溪,温和至极,“那算是谎言。”

站在后侧的伽玛拨拉了一下粉色的短发,之前盯着虫母发呆时的耳廓上红晕还未彻底消退,有种害羞又古怪的游离。

他轻声道:“但也是无伤大雅的谎言。”

“是啊,有什么不好?”乌云抱着手臂反问,牙齿轻咬过舌尖——

“难道六百年的时间是假的?”

“难道找妈妈的那些日子是假的?”

“难道煎熬过的日日夜夜是假的?”

乌云揪着手上用于适配军服的深色手套,指尖微动,“谎言只有一点点,就是夸大了那些经历和情绪,但在夸大背后,哪一点不是事实?”

“我们的目标是让妈妈彻底认同虫母的身份,然后选择虫族,你倒好,先把端上桌的机会给白白浪费了。”乌云凝视着歌利亚,“旦尔塔那边什么时候不能看,一定要急于这一时?”

“旦尔塔和妈妈发生过伴侣之间的关系,哪怕只有一晚上。”歌利亚垂下眼睫,“在人类的世界,不论雄性还是雌性,第一个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对象,必然存在特殊性。”

“所以?”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塞克拉挑眉,“你觉得妈妈也会在意这份特殊性?”

“妈妈和人类世界联系,显而易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