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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始初虫种没有任何不满,甚至乐在其中,比如祂嘴角那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谁能想到,偷偷在阴影里发疯的怪物,实际上是想要当被套上脖圈的家犬。

只不过虽然祂试图干家养犬的活儿,却在第一步就遭遇了滑铁卢——

那些藤蔓,并不怎么听话。

在成为战舰意识之前,始初虫种自然能随意控制自己的身体,可当祂选择与创始者号融为一体后,本身所拥有的一部分血肉便脱离灵魂,自主独立,一如祂曾经先辈,分成两个独立的个体,只不过是有无脑子的区别。

显而易见,作为战舰的意识,祂拥有脑子;至于这些与灵魂分离的躯体,则回归最原始的模样,没有脑子,只有最直白的冲动。

而它们最直白的冲动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更加显而易见了。

“你不会告诉我,你弄不掉它们吧?”

此刻,被藤蔓缠绕结实的阿舍尔脸色难看,语气阴森,原本还能展露在始初虫种面前的那张面具破成渣渣,在他破碎的神情下,是肆无忌惮,卷曲着自身往衣摆地下钻的藤蔓

阿舍尔:越想越气.jpg

始初虫种眼底闪过心虚,祂也没办法,脱离了意识的身体哪里还会受祂这个前主人控制啊……

于是,在始初虫种近乎强硬的姿态下,缠绕在阿舍尔周身的藤蔓终于脱落,一个个瑟瑟缩缩回到了原本藏身的密林之间。

阿舍尔穿着一身潮湿黏腻的衣服,神情算不上好看,尤其眼底凝聚着阴云,此刻始初虫种和他之间囚禁者与被囚禁者的身份恍若倒错。

“抱歉。”

在此刻的虫母面前,始初虫种有些气短,祂控制着自己的视线远离青年那身被黏液洇湿,而正正好勾勒出其身形轮廓的衣服上。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挣扎与气恼,青年冷白的脸上还聚着一片薄红,眼皮薄、眼珠亮,哪哪都是吸引虫的点。

始初虫种无声呼出一口气,试探性道:“……我带您去洗换一番?”

创始者号上可以说什么都有,生活日常到军事科技,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

哪怕目前处于阶下囚的状态,阿舍尔也不想委屈自己全身黏黏糊糊,便点头应了始初虫种的提议,终于在悬浮的金属笼里离开了这片生态园。

只可惜……

阿舍尔余光扫过身后的那一片葱绿。

只可惜,机会被浪费了,不等他摸索出什么,那些藤蔓倒是先坏了计划。

虽然心里可惜,但阿舍尔也不至于一直惦记,眼下虫母的精神力被屏蔽,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况,至于战舰外那两个家伙……

阿舍尔看向不远处始初虫种领路的身影,心道这回好像有点难办了。

领路的过程里,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始初虫种一路一言不发,直到祂带着阿舍尔停下在一间长廊顶头的房间前。

悬浮的金属笼落地开启,为囚鸟般的青年献上了自由。

欧式的门扇被缓缓推开,始初虫种侧身微弓,带着阿舍尔进去,“您可以先在这里进行梳洗。”

这是一间装潢很豪华的房间,圆形柔软的大床,花边沉甸甸的床幔,复古的衣柜、梳妆台,以及铺在地上具有独特图案的花团地毯。

浴室内也同样细节满满,对于阿舍尔这样在野外生活了大半年的人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诱惑。

创始者号上的生活,好太多了。

忍不了身上黏腻的阿舍尔从始初虫种手里接过浴袍便走了进去,源自于本身相对利己的性格,对于眼前的这一切阿舍尔享受地心安理得,至于一门之隔的囚禁者……

他似乎已经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了。

浴室中传来哗哗的水声,阿舍尔享受着难得的科技制品,而直挺挺站在房间内的始初虫种,则忽然动了动耳尖,目光凝聚至虚空,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祂喃喃道:“果然还是拦不住……”

祂是战舰的意识,祂可以控制整个创始者号,可作为同源而生的共生者,另外两个家伙虽然无法控制战舰,却也能来去自如。

连通一整个战舰的意识,正清晰告诉着祂其他两个同类正在一点点逼近,哪怕虫母与子嗣之间的精神力联系暂时被创始者号中断,但也无法阻挡虫子们那狗鼻子似的嗅觉。

祂们或许会嗅闻错其他任何一种东西,却绝不会弄混虫母的味道,尤其朦胧的水声一阵一阵击打着始初虫种的耳道,在祂能闻到那股湿漉漉甜香的同时,祂们也能。

深蓝色眼瞳的主人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此刻的祂浑身上下有种平静的痴与癫。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祂绝不可能错过。

创始者号无法阻挡其他始初虫种的进入,但源自于战舰意识的阻拦,还是可以为祂的共生者们带来一点点小小的阻碍。

这些时间,应该足够祂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站在房间内的始初虫种安静地盯着那扇门,祂歪歪头,眼底闪过阴影。

……

二十分钟后——

洗去身上黏腻的阿舍尔披着浴巾,原本的衣服上带有一股黏糊糊的腥甜,他无法接受洗澡后还穿脏衣服,便只裹了浴巾出来,想必这座传说中的战舰,应该不会缺一件人类可以穿的衣服。

只是之前还拉开窗帘、光线明亮的房间,在他赤脚踩着地毯踏出浴室时,却变了另一个模样——

欧式的厚重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华丽复古的烛台上染着暖光,在深色的茶几上,正是两杯流淌着血色的红酒,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清淡而潮湿的玫瑰香,更有缱绻浪漫的唱片在做着背景音乐。

阿舍尔:???

这场合,这气氛,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大脑有片刻宕机的青年拢着浴袍的手指紧了紧,他慢吞吞偏头,便看到了豪华大床上用花瓣铺满的“心”形。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下一秒,阿舍尔余光里闪过熟悉的身影。

目光下意识追随过去,他看到了换了一身衣服的始初虫种。

如果说一开始包裹在对方身上的纯白色衣衫,带来的是克制和禁欲,那么此刻开口到腰腹间的黑色衬衣长裤,就是一种骚到明目张胆的勾引。

可偏偏,那张脸又冷又俊,便总能勾起一些人类的劣根性——比如对欲拒还迎的欲罢不能。

当然,阿舍尔可以确定自己在众位子嗣的熏陶下,脱离了某些恶趣味,但也忍不住会用欣赏的目光多看几眼。

眼前这只始初虫种的腹部肌肉线条,和旦尔塔可谓长得一模一样,因为祂们来自于同源,于是全身上下每一部分都拥有100%的相似,只除了用于区分的外观颜色和自主意识。

尤其在性格之上,可谓南辕北辙,凑够了三个极点……

阿舍尔侧身坐在沙发上,他定定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始初虫种,轻笑道:“怎么,下药囚禁不成,就开始换赛道了?”

比如色诱,比如美人计。

被询问的对面冷着那张脸,漫不经心地勾了勾缀在自己腹部的深V领,那一揪一提的动作,足以看清深处的人鱼线。

祂道:“我总要想办法留下您的。”

阿舍尔:“……只是为了留下我,用得着这么大代价?”

“您还是不相信我的感情。”始初虫种眼底划过淡淡的无奈,不过祂并不着急,毕竟祂已经在这片深渊等候过足够久的时间,再久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祂一步一步上前,身高优势带来的巨大阴影笼罩于青年的头顶,这一刻他不得不抬头,才能正好与之对视。

他并不是很喜欢仰视……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生出,原本落于眼前的阴影瞬间下移,只见高大的始初虫种单膝跪地,从俯视自发地转变成了仰视。

像是变戏法一样,始初虫种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双拖鞋。

“或许您可以使用一下我的身体?”祂的神情平静到仿佛在会议室里提出某项建议,滚烫的指尖却碰触到了青年温凉的脚踝。

阿舍尔嘴角抽了抽,所以哪怕是看起来再彬彬有礼的始初虫种,在特殊时刻,也会暴露出祂们对于某些事情的直白。

“我对你的……”

没兴趣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轰隆一声巨响,欧式房门就倒在地上,露出了站在其后的两个身影,而此刻阿舍尔的脚也正好被始初虫种捏着抬起来,放在了对方黑裤紧绷的大腿上,状似要被套上拖鞋。

门内门外,三双眼睛——猩红、幽绿、深蓝,每一个都紧紧盯着阿舍尔,这让他莫名幻视自己是旧时代的皇帝,不远处站着沉默稳重的红皇后和嘴坏爱作的绿贵妃,至于面前则半跪着正受宠的清冷系蓝美人。

仿佛被抓奸了。

阿舍尔:……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