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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正在四执库看大门的阿尔吉善也是百思不解:“你说太子明明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怎么忽然就不理人了?”

格尔分哪儿知?道啊,就瞎猜:“若太子真是同道中人?,大约也看不上你。不说纳兰一,就是阿林都比你好太多了,至少干净。”

阿尔吉善之前玩得太花,很多时候格尔分都接受不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把太子拉下水才重要。

这种事一旦上瘾,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格尔分自己就是断袖,并不觉得断袖有?什么,可太子是一国?储君,传出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且太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孩子最难管,阿尔吉便是那时候学?坏的。

不是说太子文武双全,是完美储君吗,不是说皇后会带孩子,把太子养得极好吗,格尔分只恨自己在四执库当差,没机会亲眼?看见皇上和皇后知?道太子断袖以?后脸上或愤怒或绝望的表情。

阿尔吉善被人?明晃晃地嫌弃了,也不生气:“他看不上我?,我?还不想在下?面呢。他愿意祸害身边的人?也好,这样更容易被发现。”

见阿尔吉善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格尔分拍拍他肩膀:“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好戏很快来了,不过不是太子的好戏,而是阿尔吉善的。

宫里有?个小内侍病死了,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本也不值什么,可内务府揪着不放,硬是攀扯到了阿尔吉善身上。

“那个小内侍也是你相好?”格尔分知?道阿尔吉善玩得花,却没想到能花成这样。

阿尔吉善只觉晦气:“闲来无事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也值得内务府这样较真。”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病死就病死了。

哪知?道这回内务府不是较真,而是较了大真,居然派人?验尸,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肠穿感染而死。

阿尔吉善为人?放荡,噶禄又?怎会不知?。只不过内侍多为汉人?,而阿尔吉善是旗人?,还是上三旗的贵族子弟,便是赫舍里家?长房与三房分了家?,到底是骨肉至亲,所?以?噶禄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没必要为了一个内侍去招惹赫舍里家?三房。

可这回不一样,这回皇后特意交代过,要查格尔分和阿尔吉善兄弟俩,务必发现点什么。

噶禄本想翻旧账,谁知?还没等他找到旧账,阿尔吉善就将把柄自己递到他手上了。

噶禄不知?赫舍里家?三房又?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皇后,但阿尔吉善其?人?恶贯满盈,早该收拾。

验尸过后,阿尔吉善按宫规被带去了慎刑司,一翻拷问之后,把什么都招了。

郝如?月拿到供状就呈了上去,康熙看完额上青筋都鼓了起来:“这事索额图可曾参与?”

供状上说没有?,康熙不信,郝如?月却是信的:“三房那两个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哪里受得住慎刑司的酷刑,两人?分开刑讯,都说没有?,应该是实话。”

索额图都那样了,便是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就算索额图真想做点什么,以?他的城府,也绝不会蠢到让自己的两个嫡子上。

有?意思的是,郝如?月都把这事说给索额图那继室知?道了,也不见有?人?出面约束阿尔吉善。如?今兄弟俩双双被抓,也不见三房过来求情。

脑中划到一道闪电,郝如?月勾唇:“出了这样大的事,便是没有?连坐,家?里人?恐怕也不会好受。”

康熙读懂了郝如?月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点头:“罢了,算是朕给索额图最后的体面吧。”

几?日后,阿尔吉善和格尔分背着人?命官司惨遭流放,索额图本人?则被皇上派去的天使当面申斥,并带话给他,皇上念在他从前的功劳,只流放了他两个儿子,并不会连坐他的家?人?。

索额图骤然得知?两个小儿子被流放,气血直往上涌。勉强听完天使的申斥,在病榻上谢过皇恩,便一头扎在床上,人?事不省。

熬到月底,人?就没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郝如?月感叹一句,转头就向皇上建言,把索额图仅剩的那几?个儿子,不论嫡庶全都调到地方去任职。

连女婿也不放过。

有?野史传说,康熙杀了索额图的六个儿子,原因是带坏太子,其?中便有?搞基之说。

不管野史是否为真,反正在这个世界确实有?发生,只不过没得逞罢了。

这一世索额图病死在家?中,有?妻儿举哀,还有?体面的葬礼,比历史上饿死在宗人?府的结局,不知?好了多少。

从前阿尔吉善在宫里作乱,郝如?月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却因为分身乏术并没顾上。

这回着意去查,才知?道阿尔吉善顶着赫舍里家?的名头造了多少孽。

皇上清楚赫舍里家?长房和三房早就分了家?,也知?道分家?之后两房之间势同?水火,旁人?未必知?道。

阿尔吉善和格尔分这样胡搞乱搞,败坏的不光是三房的名声,连长房的名声也会跟着受损。

如?今索额图病死,阿尔吉善和格尔分在流放途中也没了,三房其?他人?被踢出京城,分而治之。对郝如?月来说,算是少了一个后顾之忧。

索额图当年除鳌拜的时候有?大功,后来在平三藩的战场上也出过力。皇上若动?他,必须师出有?名,否则会寒了上三旗贵族的心,背上寡恩的恶名。

但有?人?勾引太子搞基这事不好明说,况且太子确实与阿尔吉善有?过交集,这事传出去同?样好说不好听。

历史上,是康熙皇帝出面摆平此事,不可避免地被人?扣上了寡恩的大帽子。

这一世阿尔吉善和格尔分罪有?应得,索额图被两个不肖子气死。不管别人?怎样想,反正赫舍里家?三房对外口径是一致的,任谁也找不到康熙和太子身上来。

反而是郝如?月,身上的标签从此又?多了一个“大义灭亲”和“铁面无私”。

平三藩,收台湾,天下?一统。驱逐沙俄,签订《尼布楚条约》,回收大面积土地,划定边界线,实力外扩。驱准保藏,册封六世活佛,蒙古三部归顺,实现内部稳定。

在历史中,康熙皇帝终其?一生都没有?真正完成驱准保藏,他薨逝在畅春园时,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还在西?藏打仗没回来呢。

“如?月,朕下?一步该做点什么好呢?”康熙并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的所?有?政绩,都在他三十?五岁之前做完了,他只是有?些不适应当下?的角色转换,故而有?此一问。

从前都是事情推着他走,鳌拜专权,他擒鳌拜,三藩有?异,他撤三藩,郑经不识抬举,他索性收了台湾。

之后是沙俄与准格尔勾结,他一边驱逐沙俄,外扩领土,一边打压分化准格尔,赶走噶尔丹,统一蒙古诸部。

等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忽然闲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下?一步要做什么,作为一个帝王,还是心怀天下?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王,要做的可太多了。

第?一样便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等民生缓过来,下?一步要整治河道和漕运,与天斗,让百姓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

国?富民强之后,开放海禁、发展科技也要安排上,缔造真正的天朝上国?,而不是自己臆想中的。

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茶馆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看客们拍手叫好,谁又?知?道,说起来简单的事,做起来有?多难。

从擒鳌拜开始,康熙一路力排众议,直到最后统一蒙古诸部,每一个节点要付出多少辛劳,没人?清楚。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结果,郝如?月却是从平三藩开始一直跟到现在。今天早晨是她给皇上梳的头,不出意外地在墨发中间发现了雪白,不是几?根,是触目惊心的很多根。

白发往往最先在鬓角出现,也就是清朝男人?的发型特殊,才让皇上的衰老不那么明显。

可白发都长到头顶来了,足见心血耗费之巨,郝如?月拿着梳子的手都是一顿。

本该用一生去完成的伟业,被人?为压缩,提前了好几?十?年,人?都要被熬坏了。

铜镜里,男人?平静地看向她,平静地问:“你都看见了?”

郝如?月点头,眼?圈莫名发起热来:“皇上要不要染一染?”

毕竟才三十?几?岁,又?是个极臭美的。

康熙听出声音不对,回头看她:“朕都是可以?做祖父的人?了,添几?根白发算得了什么?你看你,眼?圈都红了。”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这男人?年轻的时候狗是狗了点,可多年相处下?来,要说半点感情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双生女儿出生之后,这男人?几?乎把她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那种。

对两个女儿也是一样。

人?心都是肉长的,郝如?月并非一块捂不热的顽石,生下?女儿之后,心又?比从前更柔软了些。

她想让太子顺利继位,也想当太后,可并不意味着她想让眼?前的这个男人?过劳死。

所?以?当他问出之后要做点什么的时候,郝如?月笑着回答:“眼?下?海晏河清,皇上合该出去走走,再往远处走走。”

其?实历史上康熙初次下?江南的时间比这一世还要早几?年,只不过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赶在了一处,密集到让他分身乏术。

康熙是个爱折腾的皇帝,也爱玩,郝如?月这个提议明显投其?所?好,很快得到了响应:“你这个主意好,朕一直想去江南看看。”

郝如?月:好吧,果然是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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