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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实在是一言难尽:“噶禄说大阿哥两岁多还不会走路,他心里着急,连着告假几日在家中陪大阿哥学走路。”

听人提到大阿哥,惠贵人忍不住红了眼圈,就听皇上说:“胡闹,内务府都乱成什么?样了,让他滚回来!”

梁九功应是,心道胜负已分尘埃落定,便是您不让噶禄回来他都要滚回来了。

半句没提大阿哥,也没对大阿哥两岁多了还不会走路表现出任何惊讶,好像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又?好像根本不关心或者完全放弃了。

皇上的冷漠让惠贵人越发笃定,一定要尽快将大阿哥接回宫。

听到这个消息,郝如月也没有?多在意,因?为她知道历史?上的大阿哥身体康健,能?骑善射,不过是走路有?些晚而已。

所以当郝如月对上惠贵人受伤的眼神,便朝她善意地?笑了笑,惠贵人也勉强笑了一下,而后告退。

后殿发生的事,太后当时便知道了,对身边的心腹笑道:“你们?都劝我管,我没管,有?时候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若出手干预,反而坏事了呢。

见心腹一脸懵,太后呵呵笑:“托了那丫头的福,慈仁宫这回彻底消停了。”

当日宫里的肥缺大换血,慈仁宫十几个不安分的宫女太监一并被带走了,罚去辛者库做苦力。

彼时六宫震动,荣贵人还扼腕叹息了一回,她才将人塞进慈仁宫,怎么?就被罚去辛者库了。

之后又?传来重磅消息,敬贵人因?为苛待太子身边服侍的,与之前的钮祜禄氏一样被降了位份,罚去景阳宫永久禁足。

荣贵人立刻跑去问惠贵人,惠贵人什么?都没说,只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没事了,回去安心养胎吧。”

消息很快从东六宫,传到西六宫,又?传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听完禀报,只问太子没吓着吧,得到满意的答复,才慢悠悠说:“没吓着就好。”

其他的一概不管。

上回钮祜禄氏犯了事,还有?娘家人进宫请安,这回轮到敬答应,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娘家不但没有?一个人来替她求情,反而因?为她被打?入冷宫感到脸上无光。

半个月后,被罚终身监禁的敬答应在景阳宫过得好好的,而只被罚了俸禄的安贵人却大病一场,人险些没了。

等风波平息,内务府大总管噶禄也销假回来了。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慈仁宫后殿给郝如月赔礼,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比从前克扣的只多不少。

郝如月全都笑纳了,闲话家常似的问起大阿哥的情况,噶禄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勉强起来,含含糊糊说了一些恭维话。

惠贵人到底帮了自己的忙,也是真心疼爱太子,郝如月便多问了一句:“听说大阿哥两岁多了竟还不会走路?到底是天生,还是人为啊?”

协理六宫的惠贵人问起这事,那也得旁敲侧击,噶禄没想到郝如月会问得如此直白,可正是这样的直白忽然点醒了他。

大阿哥不是别人,他可是皇长子啊,皇上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所期待。

如今大阿哥两岁多了还不会走路,固然有?大阿哥自己的问题,比如学会走路会摔跤,大阿哥怕疼不肯学,但他这个抚养人身上的问题明显更严重。

毕竟大阿哥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一切都好。

不管是天生还是人为,他都快把?皇长子养废了,让皇上丢了脸。

他也曾狠下心教大阿哥学走路,不管大阿哥哭闹,结果晚上大阿哥便发起了高?热,一直嚷嚷着腿疼,差点把?他吓死?。

噶禄不敢声张,私下找相熟的太医看过大阿哥的腿,见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从此再不敢逼大阿哥学走路了。

他让太医看过,知道大阿哥的腿没问题,可朝臣们?不知道,天下人不知道啊!

皇上八岁丧父,十岁丧母,二?十岁之前得了十个孩子死?了七个,硕果仅存的皇长子两岁多还不会走路……

朝臣们?会怎样议论,天下人会怎样议论,皇上又?会怎样想,噶禄鼻尖都冒出汗来,根本不敢往下想了。

可一想到大阿哥的哭闹,噶禄头都大了一圈,也不管屋里还有?人,当场给郝如月跪了:“求女官与皇上说说,就说我无能?,养不好大阿哥,辜负了皇上的期望,求皇上将大阿哥接回皇宫抚养!”

养不好大阿哥顶多丢官,若是连累皇上被天下人诟病,可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

噶禄在官位和脑袋九族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之所以不去求惠贵人,而是求郝如月,主要是当年大阿哥被送出宫,其实是惠贵人求了皇上,皇上勉为其难才答应的。

惠贵人不是最早进宫,也不是最得宠的,却幸运地?生下了皇长子,并且平安养到两岁多,再过几年便立住了。

很多人都觉得惠贵人侥幸,噶禄却并不这么?认为,大阿哥能?活到今日,不过是因?为他有?一个精明的额娘。

皇上也正是看中了惠贵人的精明,才让她与荣贵人协理六宫,荣贵人就是个草包,真正掌权的其实是惠贵人。

噶禄听说这一回扳倒安贵人和敬贵人,惠贵人出了很大的力气?,也如愿得到了全部的协理六宫之权。

在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该狠辣的时候狠辣,让噶禄都心生敬畏。

也正是因?为这份精明,噶禄拿不准惠贵人的脾气?,很怕她与皇上一样,因?为大阿哥不会走路而厌弃了他,不愿意接受这块烫手的山芋。

毕竟惠贵人刚刚将另一半协理六宫之权牢牢抓在手中,若这时候接手大阿哥,不但会遭人耻笑,说她生下一个天生不全的皇子,还可能?因?为精力问题被别人分权。

得不偿失。

赫舍里家这位二?姑娘就不一样了,她是皇上心里的人。

当年那座盛心庵便是最好的证据。

别人可能?不知道圣心是怎么?改成盛心的,噶禄这个内务府总管门儿清。

看皇上处置钮祜禄氏和敬贵人就知道,这位二?姑娘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了。她在皇上面?前说一句,比自己说上一百句都好使,到时候不管惠贵人是否愿意,都得接着。

运气?好的话,自己头上的顶戴也许还能?保住。

郝如月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噶禄直接给跪了。要知道内务府大总管是从二?品,而她只是正三品,对方的官职还比她大呢。

男女有?别,她不好亲自搀扶,便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去扶。结果噶禄不起来,郝如月只得道:“罢了,等会儿惠贵人过来,我先?与她商量吧。”

男人与女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样。噶禄认为惠贵人精明狠辣,未必会接受一个可能?天生不全的累赘,郝如月却觉得世间的母亲都一样,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女。

更何况大阿哥只是走路晚,并非天生残疾。

送走噶禄,惠贵人便来了,彼时郝如月正抱着奶团子拍嗝:“小主今日来得倒早,宫里的事务都处置完了?”

两人联手扳倒安贵人和敬贵人,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

在惠贵人的一力操持下,奶团子的一百天办得相当奢华,郝如月收礼收到手软。

皇上问起,惠贵人早想好了理由:“太子满月时国丧刚过,不宜大办。这会儿过了国丧期,太子身体康健,自然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的嫡子好着呢。”

这个天下人,自然也包括南边的叛军。

见皇上眉眼不动,惠贵人又?道:“皇后薨逝,皇上心里不痛快,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心里也不痛快,正好借着太子的百日礼热闹一下,也是让皇上、太后和太皇太后开怀的意思。”

搬出太后和太皇太后果然好使,皇上什么?都没说,任凭惠贵人操办去了。

百日礼结束之后,惠贵人又?拿出一只硕大的赤金项圈压在太子身上,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一套说辞,叨叨咕咕念了半天,大意都是祝福太子平安长大之类的。

郝如月很是感动,又?怕她破费:“小主已然送过礼了,为何还送?”

惠贵人拿起项圈反转过来给郝如月看:“之前那些是例行送的,都有?宫造的戳儿,这一只是我用体己银子托了内务府打?的。”

不是宫造,随时可以变现。

惠贵人并不知道,郝如月借着给图海治伤割了皇上的韭菜,只以为太子还没正式册封,月例银不多,怕郝如月手头不宽裕。

如今惠贵人大权在握,在郝如月眼中也算是一根大韭菜了,于是挥起镰刀,毫不犹豫将赤金项圈收割。

联手坑过人,手里过了钱,战友情谊越发深厚,惠贵人几乎天天都到慈仁宫来给太后请安。

只不过要晚一会儿,一来后宫事务多需要处置,二?来太子吃完奶要睡很久,惠贵人忙完过来,正好太子睡醒,能?陪着一起玩。

今天有?些反常,太子才吃完奶要睡,惠贵人便到了。

见问,惠贵人只是笑笑:“宫里的事无穷无尽,哪里能?处置得完,我不过忙里偷闲罢了。”

并没说明来意。

郝如月猜她多半有?话要说,便将半睡的太子交给乳母,结果乳母才抱过去,太子便睁开眼哭闹起来,郝如月只得又?将他抱回来。

太子重新回到郝如月怀中,立刻就不哭了。

她歉意地?看向惠贵人,惠贵人则是一脸羡慕:“咱们?保成可真聪明,才一百天就认人了,不像大阿哥,两岁多还不会走路。”

已经?被皇上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