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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谢衡之回来之前,亦泠一个人在屋子里焦灼许久,思量着此?事若是真的,谢衡之的应对法子无非两种。

要么?狠辣无情,将?她送去联姻以求自己的荣华富贵。

要么?便如同他往常对家眷的袒护那般,决不允许胡拔人羞辱到他头?上。

可?现在,谢衡之的态度让亦泠捉摸不透。

——你不想去吗?

——你不想我答应吗?

——为什么?要你联姻,你自己不知道吗?

字字句句,都像是咄咄逼人的质问,意有所指。

仿佛在他眼里,亦泠反倒是希望去胡拔联姻的。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又有哪个愿意嫁去胡拔那苦寒之地?

何况她已经嫁作人妇,若再二嫁去胡拔联姻,岂不是要沦为全天下的笑话。

她只能是疯了才会想去胡拔联姻吧!

那谢衡之为什么?要这?样问?

总不能是……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亦泠的双眼凝住,半张的嘴巴无法闭上。

从头?到尾,她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思考谢衡之的话——

却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商亦泠。

商亦泠……

每每提起这?个名字,亦泠都觉得?熟悉又陌生。

其实她对这?个女子还是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她经历过怎样的人生,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就连她和谢衡之那些事儿也是道听途说,无人听过她是怎样阐述的。

难不成问题真出在商亦泠身上?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亦泠迷茫地张望四?周,试图能有人解答她心中的疑惑。

可?这?种时候,偌大的寝居里只有她一个人,连个丫鬟婢女都没有。

等等——

曹嬷嬷和锦葵呢?

这?两个平日?里和她形影不离的人,怎么?去厨房盛个汤就一去不回了?

亦泠本就处于?巨大的迷惘之中,如堕五里雾中。

偏偏这?个时候,商家跟来的陪嫁也一反常态,透着一股诡异。

忽然?间,亦泠心道不好,还没想出什么?法子,只知道自己要立刻找到她们。

刚跨出去两步,寝居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曹嬷嬷和锦葵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

乍然?瞧见伫在外间的亦泠,曹嬷嬷连忙问道:“外头?这?么?冷,夫人要出去吗?”

曹嬷嬷问完,锦葵也殷殷切切地说:“是啊,雪还没停呢!明早不知要堆多厚呢。”

看着两人如常的模样,亦泠的脸上渐渐回了血色。

她迟缓地点点头?,说道:“嗯,我不出去了。”

重新坐下来后,她看着曹嬷嬷和锦葵忙活着给她铺床,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商氏一个名门闺秀,怎么?可?能与胡拔有什么?关系?

这?张脸瞧着也没有丝毫胡拔血统啊。

但她想不明白谢衡之为何要那样说,又没办法开口询问,怕暴露了自己不是商氏的秘密,引来更?大的横祸。

思来想去半晌,亦泠觉得?先自己探究探究。

她看着曹嬷嬷和锦葵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我近日?闲下来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想看看自己以前写的诗词,曹嬷嬷你去帮我找来吧。”

想了想,又特意补充道:“全都找来,我想通看一遍。”

曹嬷嬷弓着腰铺床的身影僵了僵,才回头?道:“夫人您近日?里没写过什么?诗呀。”

亦泠笑道:“落水后是没什么?兴致写诗,我是说落水之前写的。”

曹嬷嬷还是摇头?:“落水之前,也没见夫人您写什么?东西?呀。”

亦泠扭头?看向锦葵,锦葵也连连摆手:“奴婢也不知道。”

这?回换亦泠茫然?了。

平日?里吃到一颗酸溜溜的果子都要写一首诗来吐槽的商大才女,在嫁人之后竟然?没有落下只言片语?

看来其中真的有古怪。

思量半晌,亦泠又低头?笑了笑,掩饰自己的神色。

“是啊,差点忘了,这?些日?子是没什么?雅兴。”

又说道:“都是因?为太想家了,你帮我把家书都找来,让我看看以解思乡之情吧。”

曹嬷嬷说好,转身出去时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留在屋子里的锦葵。

她出去后,亦泠果然?朝锦葵招招手。

“锦葵,来。”

锦葵忙不迭凑到了亦泠身边:“夫人,什么?吩咐?”

亦泠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原先在江州写的诗词放在哪里了?”

既然?怀疑商氏身上有什么?秘密,亦泠便想着从她写的诗词里一定能窥得?真相。

谁知道她来了上京这?么?久,竟然?没写过一首诗。

那边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除了家书,便是出嫁之前的闺中诗词。

秘密一定藏匿在文字里。

谁知锦葵只是摇摇头?,直言道:“夫人,您忘了吗?当初来上京的时候,路上出了意外,一辆马车打滑栽进?了水里,里面?东西?都泡坏了,其中就有您写的诗词。”

太古怪了,这?一切都太古怪了。

亦泠茫然?愣住,不敢细想——商氏嫁来上京理应走官道,哪那么?容易栽进?水里?偏偏还是最关键的亲笔文字。

这?一桩桩细思极恐的事,似乎都在印证她的猜测。

亦泠出神时,曹嬷嬷也把家书找来了。

嫁来上京才七八个月,家书也不多,总共就十来封。

亦泠一封封拆开来看,仔仔细细反反覆覆读上了七八遍。

这?些家书都是商母写的,除了嘘寒问暖,便是表达思念之情,还殷切地盼望着女儿和谢衡之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亦泠快把这?几?封信嚼烂了,也没发现任何异样。

她不由得?抬头?看着侍立在一旁的曹嬷嬷和锦葵——

所有线索都是断的,知情人似乎只有眼前这?两位。

若商氏身上当真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若问出口,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若是不问……

思忖良久,亦泠开始开了口。

“曹嬷嬷,锦葵。”

两人立刻应声。

“夫人,怎么?了?”

“你们都知道,自落水后,我大病一场,忘了许多事。”

克制着未知的恐惧,亦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们实话告诉我,我以前是否去过胡拔?”

其实方才亦泠要翻找以往的诗词和书信的时候她和锦葵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心知她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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