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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黄瑾的人头不是还在汴河里喂鱼呢吗?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死太监和满朝文武斗智斗勇斗了七八年都不分胜负,这回前脚走出京城,后脚脑袋就被杨二郎拧下来了……

那死太监自个儿便是一位功力不弱的归真大高手,且还身处六法司官兵的簇拥之下,尚且是这个下场。

换了其他不习武、不掌兵的朝堂大佬,可不就死得跟只鸡鸭一样?

这个令无数掌权者,开始重新认识起那些独狼武林高手的杀伤力。

或者说,是整个朝廷都认识到了,当一位武功足够高、牵挂足够少又足够豁得出去的武林高手,决意不惜一切代价对朝廷发起报复的时候,究竟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

虽然像杨二郎这样的绝顶高手极少极少。

大魏一万万人口,杨戈这个等级的高手,把朝廷和江湖上数得上字号的绝顶高手都撂一起,都数不出二十人。

而这二十人里,似杨戈这样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独狼,有且仅有杨戈一人……

但万一呢?

那些江湖儿女散马无缰的野草一样,鬼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一个独狼武林高手?

而且宁王是怎么死的,老百姓不清楚,他们这些身居中枢的朝堂大员还不清楚吗?

那厮连宁王的脑袋都割了,割其他文武大臣的脑袋,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于是乎……

大魏朝堂在经过一阵空前紧张的短暂压抑气氛之后,政治生态忽然一下子就变得清明了许多。

原本党争剧烈,从京城斗到地方、从文事斗到武事的党同伐异政局,突然就缓和了。

朝堂上领头的各党派大佬们,开始虚以为蛇的相互恭维起来了,花团锦簇的小词儿说得跟不要钱一样。

原本因为政见之争迟迟走不出朝堂的利国利民之策,也大跨步的走出洛阳,走入大魏十四省……

尤其是那些涉及到“灾情”、“边患”字样的家国大事,只要一进京那就是一路绿灯,满朝文武,无论派系、不分文武一齐上马解决问题,没有任何人敢再在这些问题上借题发挥、上下其手,人人都想尽快把锅甩到别人手里、人人都想尽早平息事端别又传入了杨二郎耳中。

总之就是,整个大魏朝堂,上到熙平帝,下到七品的芝麻绿豆小官,谁都不想再听到的杨二郎的名字,谁都想尽可能的离他的刀远点。

新任内阁次辅王江陵的“一鞭法”,也终于借着这一股东风,顺顺利利的从朝廷落实到了地方。

若是换个时间,朝廷上下肯定是要闹起来的,毕竟“一鞭法”伤及的,正是官绅士大夫阶层的利益。

但当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先忍一时之气,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宴宾客……

面对此情此景,被杨二郎一巴掌糊得一脸懵逼的熙平帝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他心头窃喜的嘀咕着:‘这一巴掌,好像挨得很值啊!’

然后就命西厂和绣衣卫送来相关资料,暗搓搓的计算施行一鞭法后的赋税,当他看到自己计算出来的那个大概数字,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在确认自己并没有算错之后,他大笔一挥,一口气给自己规划了三座新宫殿,只等今年的赋税一收上来,立马就动工……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朝堂大佬们都这样忍气吞声了,各省各府的地方官们,自然就更谨言慎行了……

如果说朝堂大佬们,还只是居安思危、深谋远虑的话,那地方官们可就是“切肤之痛”了!

没见着江浙那边的空缺,朝廷都填了大半年了,至今都还有三分之一吗?

卖命钱,谁还敢收?

有命赚,没命花啊!

地方官们既不敢搜刮钱财,又不敢欺压百姓,即便是他们都躺平摆烂……百姓的日子都好像一下子好过了许多。

就有点暗合老子“治大国若烹小鲜”之意。

一时之间,从朝堂到地方官府,到处都是一派君圣臣贤、政清人和的景象。

盛世之象,越发浓烈!

当然,朝堂那些人依然是以前那些人,地方官府那些人也依然还是以前那些人。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别说杨戈,就是佛祖亲来,都别指望能渡他们回头是岸。

但至少他们开始收敛了,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无法无天的盘剥百姓、草菅人命。

也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上一句:再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

而大魏百姓们的日子,相较以前或许依然没有什么本质的改变。

但至少多了一丝希望,一丝或许很微弱但的确存在的希望。

杨戈终于如他所愿,将自己活成了一把刀。

一把悬在所有人上人头顶上的……刀!

……

六月初,连环坞将刘掌柜两家十几口子人,送回了路亭县。

他们两家子人走得无声无息。

他们前脚踏出门,后脚就有上右所的力士跨进门替他们经营悦来客栈和邓氏肉铺,对外只说他们回乡吃席探亲,他们代为看管营生。

而今两家子人回得也波澜不惊。

只有街坊邻居们好奇的问起他们回乡吃席探亲的过程,然后似乎就没有人在意他们了,就仿佛先前那一阵疾风骤雨,只是他们的错觉。

两家人顺利的接回了各自的营生。

该经营客栈的继续经营客栈,该带着徒弟练武的继续带着徒弟练武,该杀猪的继续杀猪。

生活好像并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有的小狗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它想等的那个人。

“哎……”

老掌柜坐在客栈面前,摩挲着小黄油光水滑的皮毛,低低的呢喃道:“都快入秋了,你那个瓜怂亲爹,啥时候才肯落屋啊!”

小黄趴在台阶上,耷拉着两只耳朵,一动不动的望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尽头。

小狗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还不回来,但它会等,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