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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止会做平面几何,还会做立体几何呢!

宁桃信心满满地接过笔。

其他人都好奇地围上来,看着这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动手在纸上沙沙沙写了几笔之后,就捧起了纸,“我写好啦。”

那姑娘接过纸一看,惊讶地说,“对!这答案是对的!”

宁桃不好意思地挺直了脊背。

这一晚上,她都泡在了太初学会里。

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就几乎和太初学会里的人混熟了。

太初学会的成员,大多是乡野出生,当然也有士人,不过大家并没有没有寻常读书人的酸腐气息,平易近人,似乎怕她紧张,刻意放缓了语气,其中有的人甚至穿着破旧的棉衣,说话间带浓重的口音,大手如蒲扇一般,望着不像读书人更像是乡野村夫。

屋里坐卧也十分随意,有不少姑娘穿着围裙,绑着个马尾,嘴里咬着笔,摆弄地上的零件。

太初学会里的成员也都很喜欢她,喜欢这姑娘眼睛蹭蹭发光,眼里满是跃动的喜悦。

这些姐姐们,捏着她圆脸,乐不可支地大笑。

“小乖乖,你真可爱!!”

之前递给她几何题的那个姑娘叫做张琼思。

少女生着个鹅蛋脸,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用了个红色的发带绑了起来,容貌清丽娴静。

宁桃:“琼思姐姐你伸出手。”

张琼思好奇地伸出手。

宁桃认真地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

“ Jones”

张琼思抬眼:“这是什么?”

宁桃:“这是西洋话。琼思姐姐,你的名字正好和西洋话里的 Jones一个发音。”

“你还懂西洋话?”张琼思更惊讶,或者说更惊喜了。

“不算懂。”宁桃心虚地说。

到半夜,楚昊苍这才拎着她回到了凤陵仙家。

是真·拎着她的领子回去的。

“楚前辈!”刚一站稳,宁桃就忍不住诚恳地说,“谢谢你!”

楚昊苍冷笑:“与其谢我,倒不如你自己学着出息点儿!”

宁桃早就知道老头儿是什么个性,非但没生气,反倒还鼓起勇气,跳起来抱了他一下。

虽说是穿越过来的,但亲亲抱抱只在西方人中比较常见,宁桃抱完了自己也觉得害臊。

楚昊苍被她抱呆了。

霸道猖狂的老头儿怔在原地。

在楚昊苍的怒喝之前,宁桃一溜烟地冲进了屋,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桃桃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她恨不得马上回到太初学会,把自己的书包拎过去。她学的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但桃桃知道这些基础科学的价值。

不过凤陵仙家的课还是要上的。

刚跨进门槛,宁桃就是一愣。

她屋里的灯竟然是开着的。

灯下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挺直如松,峻拔俊美,眼睫低垂着。

“桃桃。”

宁桃懵了,怔在了原地。

“小……”却在脱口而出的刹那间,鬼使神差地由原本亲昵的小青椒,变成了“常清静”。

“你来干什么?”桃桃问。

常清净上下唇一碰,如画般毓秀的眉眼竟然有些剔透的苍白:“我来找你。”

宁桃抱着张琼思给她的几何书站在原地,头皮也几乎快炸开了,在常清静开口间,率先脱口而出,“如果是因为晚上的事的话!对不起,我没说清楚,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常清静打断了她,顿了顿,垂下了眼,浑身上下紧绷得像张弓,“桃桃,对不起。”

他说这话时,眼里竟然露出了点儿迷惘和痛苦,还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愧疚与慌乱。

在打伤了苏甜甜之后,他无处可去,心里像是被堵住了,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宁桃的住处。

事已至此,常清净他不论如何都只能承认,是他可笑的爱情,牵连了自己的朋友。

宁桃抱紧了书,哑口无言地看着常清净。

少年肤色白紧,细腻得像覆着层白雪,剑眉总是皱起,有种坚忍强硬之感。

“桃桃。”

看向宁桃,常清静不止面色苍白,唇瓣也苍白了,捏紧了袖中的指尖:“桃桃,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们重新做朋友,”常清静动了动唇,那宛如昆山玉碎般的嗓音缓缓响起:“就我们两个一起玩儿。”

那种只有他俩的,天底下顶好顶好的朋友。

他不要那些可笑的爱情,他只要这段友情。他舍不得,放不下这段友情。

宁桃有些恍惚地看着常清净,不说倒还好,这一说桃桃又抿了抿唇,有点儿想笑,眼睛也忍不住涨涨的,烫烫的。

她忍不住想,常清净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

不可否认的是,就在常清静开口的刹那间,她心里隐约地升起了点儿期待,然而“朋友”、“一起玩儿”这几个字又好像把她打入了谷底。

宁桃,你真贱。

桃桃心里喃喃地说。

“可我不能不在乎啊。”桃桃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她如今算是明白啦。重点根本不是友情,常清净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就算没有苏甜甜,常清静也不会喜欢她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常清净只把她看作他很好的朋友。当朋友也很好,可是并不是她想要的。或者说,不是她现在想要的。

高一的小姑娘,毕竟还是要脸的,被人这么说闲话,就算是宁桃也受不了。

桃桃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喉咙口却好像翻涌着股粘稠的腥甜,疼得她呼吸都好像受惊般地屏住。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你走吧。”宁桃眼眶干涩,尽量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常清静受惊般地猛然一个哆嗦,错愕地抬起眼。

可那一直冲他笑的,活力满满的圆脸姑娘,这时候却冷硬地推着他往外走。

“你走。”

“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虽然想狠心一点儿,可是她做不到像那种女主角一样的狠心和决绝。桃桃只是眨了眨眼,豆大的泪水就落了下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狠狠地抽了抽鼻子。

在小虎子,在苏甜甜,甚至在常清静看来,宁桃就像田野上那些随处可见的阿拉伯婆婆纳,随遇而安,温和开朗,关心每一个人。

但她也有刺。

每个姑娘都有刺。

如今这刺朝他竖起来了,常清静几乎狼狈的,踉踉跄跄地被赶出了房门,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栏杆前,后背抵住了冰凉的栏杆。总是梳得端端正正的发冠散落了。

从散乱的乌发间,常清净错愕又震惊地抬眼看她,天青色的眸子牢牢地锁定在了她身上。

他冷不防心跳快了几分,生出了种不详的预感。

常清净伸出手,猛地攥住了宁桃的手,像扇子一样的眼睫细细轻颤:“宁桃!”

宁桃却甩开了他的手,跑到屋里去了,大声喊。

“你走吧!我们绝交了!!”

廊下的灯火摇曳了两下,照在了常清静身上。

草叶间传来细微的虫鸣声,唧唧的,细微的清鸣,好像穿透了凤陵的月色与柳影。

常清净像是猛然被惊醒了,那双猫眼儿里没有了迷惘的痛苦,没有了执剑小师叔的威严。

月光下,脸色苍白得像一捧雪。

和宁桃相处久了,常清净他显得青涩又好脾气,但是作为不少蜀山弟子畏惧如猛虎的小师叔,常清静也有自己的高傲。

被宁桃决绝地推出了房门,常清净怔在廊下,脊背缓缓地挺直了点儿,影子落在廊下的地板上,显得孤冷又清寂。

他的高傲不允许他弯着膝盖再去求人了。

常清静转身离开,神色依然是冷的,脑子里却嗡嗡地一片混乱。

他一会儿想到了苏甜甜,一会儿又想到了宁桃。

从来没有过感情经验的常清净,几乎快被对苏甜甜这感情折磨疯了。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袭来,自我厌恶于喜欢上了苏甜甜的自己,他既然做不到真真正正的忘情的话——

常清静沉默地垂下眼,再一睁开的时候,眼里只剩下了点儿无波无澜的清静。

如同冰雪。

……

说是不和常清静玩了,桃桃其实也十分不好受。就连琼斯姐姐给她的西洋筹算都没有心思看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啪啪用力拍门的动静。

宁桃一打开门,苏甜甜牵着裙子扑倒在宁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桃桃!!你一定要帮帮我。”

“小牛鼻子不记得我了!”

吴芳咏扶着苏甜甜,神情复杂,急得满头是汗。

“什……什么?”宁桃脑子里嗡地一声,抬手扶住了苏甜甜的肩膀,“你慢慢说。”

苏甜甜呜咽了一声,眼泪顺着下巴尖儿往下啪嗒直掉。

“谢、前辈说小牛鼻子喝了忘情水,他,他不记得我了!!”

“是我的错,我这几天的确和溅雪走得太近了。”

苏甜甜喉头哽咽,眼眶通红地重复:“是、是我错了。”

明明只是为了替溅雪治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呢?苏甜甜神情恍惚,心如刀绞,只要一想到刚刚少年那漠然的神情,几乎快难受得喘不上气来了。

起初,起初她只是无意中听到了“心头血”能救溅雪,可这一路走来事情的发展好像超脱了她的控制,苏甜甜狼狈地咬住了下唇。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常清静。

她的摇摆不定终于伤害了这个严谨端正的小道士。

桃桃脑子里一片空白,顿了两三秒,这才重新找回了理智。

吴芳咏还在为昨天的事感到羞愧,根本不敢正眼看她,咬牙道:“桃子,清静背着我们找来了忘情水喝了下去,第二天就不认得甜甜了。”

忘情水,功效在于忘情,饮下忘情水后,只会忘记一人,忘记那个令自己痛苦的爱慕之人。

小青椒喝了忘情水,忘记了苏甜甜。

原来、原来常清静真的喜欢苏甜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