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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那是什么事?”这位还没问出来具体情况,也被叫了进去。

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去,脸上带着无法控制的笑容出来。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这位跟查理何关系一般,那天本就是为了气方蒙,才把这两个可叫可不叫的给叫上,他可不认为赵大祥做了经理,就会给他加薪,现在新经理是真金白银给他涨了薪水,足足两成啊!

经理说今天现在她要稳住大家没空跟他细谈,让他中午一起吃饭。

接下去进去的几个人,已经知道是好事,就不再担心了,

秦瑜跟主要人员谈完,送走劳资部的洋人,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张福喜坐在方蒙边上,跟另外两个被她叫吃饭的职员谈话,秦瑜拿起包,说:“走了吃饭去了,我饿死了。”

没有那天的席面,只是每人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在尘埃落定之后,听经理问他们部门里的基本情况。

铭泰这里结果已出,年老板却左等右等没有等到电话,毕竟几个被开掉的,怎么可能有心思给他打电话?

他当时还跟赵大祥说,等他当上部门经理,要给他庆祝一番,甚至他已经准备好了两条小黄鱼,当成恭贺赵大祥升职的贺礼。

说是十点开会,然而此刻已经过了饭点儿,都没人给他通风报信,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铭泰是他的最主要的客户之一,年老板决定亲自去铭泰探探虚实。

到达铭泰,非常巧的是,刚好撞见秦瑜和她的新旧下属一起进洋行。

年老板对纺织机械代理部的人只是有点儿脸熟,对地产置业部的人却是都叫得上名字,为什么这个小女人跟三个地产置业部的人在一起?她边上那个不是方蒙吗?另外两个不是那天跟他一起吃饭的老吴和老邱?

秦瑜看见年老板,并未理睬他,与他擦肩而过,往里走去。

其他人也都跟上,甚至连跟他吃过饭的两位,也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年老板跟着他们往里走,他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跟着上二楼,他万分希望秦瑜能上三楼,回她的纺织机械代理部去。事与愿违,她往走廊里走,进了地产置业部办公室的门。

这?年老板告诉自己不可能!秦瑜又没有地产方面的经验,除非是那个洋婆子疯了才会把地产置业部交到她手上。

然而,现实非常残酷,他站在地产置业部的大门口,亲眼看着秦瑜走进了何强的办公室。

结局已经公布,只是他还有一丝侥幸,他走进去,到一个职员面前:“邱先生,你出来一下。”

他走到一个跟他吃过饭的职员前面:“邱先生,借一步说话。”

老邱那天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当时年老板还拍桌子说:“小女人,还想要我当面给她道歉?我艹……”

当时年老板跟赵大祥在背后骂秦经理骂得不要太下作。此刻被年老板叫住,老邱生怕经理多心,连忙跟了年老板走出去,两人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年老板递了一支烟给老邱。

老邱摆手:“年老板,我们长话短说。请你理解我,我也是有家要养的。”

被老邱拒了烟,年老板本就不祥的预感,更加接近真相,问:“是你们来了新经理?”

“新的经理其实也不新,是楼上的秦经理,史密斯夫人决定让她一个人管两个部门,现在她也是我们地产置业部的经理了。从公布到她成为经理到开掉赵大祥他们四个,用了不足一个小时。她指定了方蒙做营造执事。”老邱跟年老板说,“不好意思,我只能跟你说到这里了,我现在马上进去了,她那个开人的速度,刀到了头上,谁受得了?”

当然,人家给的实惠也足,这就比只出一张嘴的查理何强一百倍。

老邱说完像是避开瘟疫似的逃了回去。

年老板听到这里,站在窗口,外头风吹进来,额头上的汗珠也不停地冒了出来。

这个结果比他想的还要糟糕,洋婆子对她有多信赖才能把这么重要的两个部门给她管,如果是这样,她说用哪家营造厂肯定就用哪家了,而且管营造的居然是他那天唯一跳过没请的方蒙。所以这个小女人是早就知道她要做这个部门经理了?那天她是给他老婆挖坑?

现在?这该怎么办?去求她肯定是没有用的。要是掉了铭泰,他以前想不到,现在是不敢想。

年老板走到地产置业部的门口徘徊,秦瑜拿着笔记本从办公室里出来,马上要开管理会议,早上她跟鲍勃汇报的时候,鲍勃跟她说了洋行内部的大调整,这些大调整要在管理会议上一并公布。

秦瑜踏上楼梯,听见年老板叫她:“秦小姐。”

秦瑜回头看他:“年老板,有事?”

“我……想跟你聊聊。”

“我马上要开会。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错过了,多余的话不用再讲了!我说过,我也不是一个宽宏大量到背后泼我脏水,我还能笑脸相迎的人。”秦瑜说完转身往上。

果真是一点机会都没给,年老板浑浑噩噩从铭泰洋行离开,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思前想后,固然秦瑜大闹自家的舞会,可那时候也没算是结怨吧?真正结怨还是那个何强让他回宁波去挑拨老宋来上海赶走狐狸精,收回印花机订单。这个何强真的是害人不浅,最后骗了他两千大洋,还让他彻底得罪了秦瑜。都是这个何强!

回到自家营造厂,宣经理来问:“东家,我们什么时候去海东纱厂?”

说起老宋,对了!老宋那里还有厂房,先去找老宋。

海东纱厂这里,老宋正听儿子汇报兴华厂纺织机的情况:“所以这台试样的纺织机,完全没问题?”

“肯定没问题。织出来的布我看了,不比我们现在用的英国纺织机差。机器本身价格也就是英国纺织机的一半,又能节省运费和关税。这个价差就大了。”宋舒彦嘴巴里是在说兴华厂的好话,心里却是把傅嘉树骂上了一百遍。

今天宋舒彦吃过饭去兴华厂找傅嘉树,上到他办公室,这个混账东西,办公室门紧闭,他敲了好几下,傅嘉树才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干嘛呢?”

“你在睡觉?”

“嗯。昨夜没睡好,中午睡一会儿。”

“现在该发愁的不是我吗?你诸事如意,怎么会睡不着?”宋舒彦说这话,难免带些酸味儿。

傅嘉树不可能跟他描述自己昨夜犯下的蠢钝之举,只能含糊:“没空睡。”

宋舒彦此刻倒是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他说:“走了,带我去看看纺织机。”

两人去车间看了纺织机,经过改进的纺织机已经可以媲美英国和东洋的设备了。

“下一代还会更好,我相信乔希的设计能力,他说回国之后,会结合这次跟秦瑜探讨的思路,在他原有的图纸上进行改改进,再给我邮寄过来。”

“这样最好了,你们的付款条件呢?”

“比照印花机的,也是铭泰在操作。虽然铭泰还要抽代理费,但是有他们这个老牌代理商背书,应该销路也更宽一些。”

宋舒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从兴华而始,国产纺织机能占领主流市场。”

“托你吉言。”

两人一起进办公室,傅嘉树让人倒了茶,宋舒彦点了一支烟:“我父亲认为这一场,我们应该能赢。”

“应该可以的,毕竟咱们已经有了先手。”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一个电话过来,傅嘉树接起电话,虽然电话那头声音失真,不过是谁他还是辨得出,他的声音立刻变得柔情蜜意:“刚刚正在补觉呢!舒彦兄就来了。知道了,今天晚上我早点睡。我知道了,不用他派车来接你,我等下过来送你过去好了。”

听到这里,宋舒彦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

秦瑜为什么会让他补觉?想想傅嘉树最近不是应该春风得意吗?刚刚陪秦瑜回了老家一趟,听说昨天还是他和秦瑜来接母亲去秦瑜那里。

自己倒是生怕过于打扰秦瑜,被人嫌弃,就连想要给她打电话都考虑再三。

昨夜没睡好?这句话在宋舒彦脑子里发酵,他把抽了半支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等傅嘉树挂了电话,宋舒彦一把揪住了这个混蛋的衣襟,声音激动:“你给我说清楚,昨夜为什么没睡好?”

傅嘉树被宋舒彦给揪住了衣襟,被他一双眼睛盯着,可以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他妒火中烧。

“累着了,就没睡好。有什么问题?”傅嘉树还想含糊过关,那种蠢事,秦瑜知道了,爸妈妹妹知道了,已经够他尴尬一辈子了,他可不想更多人知道。

宋舒彦无法接受:“傅嘉树你怎么可以……”

见宋舒彦说不下去,傅嘉树这才了然他想到哪里去了,他怎么能误会自己和秦瑜有苟且。傅嘉树既不愿意宋舒彦误会秦瑜,又不能说自己的蠢事,想起他妈和妹妹在阳台“赏月”。

“你想什么呢?昨夜月色很美,我和小瑜一起仰头看月亮,看到下半夜。”

听他这么说,宋舒彦心口是宽了宽,酸意一点儿没减,两人一起赏月到下半夜,有多少话,需要一起说到下半夜?

宋舒彦松开了傅嘉树,这个混蛋,当初处心积虑卖房子给秦瑜,还说什么公平竞争?

傅嘉树整了整衣襟:“小瑜打电话到你办公室,你办公室里的人告诉她,你在这里,她就打电话给我了。我跟她说了,等下我去接她,送她去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