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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腿走入正屋,丫头要去叫太太,被他阻止,走进去,听老妻的贴身老佣人阿芳在说:“太太,您别难受了,人各有命,好歹少奶奶还有你这么个替她着想地婆婆。”

“二十多年守着活寡,替他管着那一摊子烂账,还要小心翼翼给他一碗水端平,谁都能发脾气,我不可以,谁都可以说不公平,我不可以。生了一个又一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得替他们张罗着。我一辈子都这样了!我不希望雅韵也这样,我也知道雅韵她不想这样。可不这样又怎么办呢?谁叫我们是女人?”

“您不是让老爷把大少奶奶给找回来吗?以后大少奶奶在您身边,有您给撑着腰,在老宅也没人敢看轻她。”

“接下去呢?让她跟我过一样的日子,看着舒彦一个一个女人娶,舒彦喜新厌旧,她就得帮他把这些旧人给收好了,还得照顾好。免得他那一天想起来,要翻出这个旧人来,问你一句为什么瘦了,为什么身上没件好衣服?我以为自己养了一个跟他老子不一样的,谁料也是一路货色。更何况,我生的那个混账东西,比他老子还不是东西,我现在是不知道雅韵到底在哪儿,你叫我怎么不着急?”

听见老妻这么评价他,宋老爷咳嗽一声,屋里的主仆噤声,宋老爷跨入正屋的房间,说来像是笑话一样,其他院的屋里他都去过,唯独正房的这间卧室,他从未过夜。

大太太疑惑:“老爷,是五妹又不舒服了,还是缺了什么?”

“她没事。我刚才看你不高兴了,过来看看你。”宋老爷在一个秀墩上坐下。

“儿子这样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总不可能高兴吧?老爷能去上海把雅韵带回来,已经很好了。”

阿芳给老爷倒了茶:“太太,那我先出去了。”

“过个十来分钟,你进来,伺候我睡下。”

“是!”

十来分钟?宋老爷更是无法理解。

“老爷,刚刚是我不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说不该说的话,以后我会注意。”

看着老妻再次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宋老爷倒是希望她能生气,能难过,能像其他几个一样在他面前哭一哭,可惜就刚才那一瞬间,还是立马转身背对着他的。

“我刚才听见你跟阿芳说的话了。我是这样想的,这次去上海,我认真跟舒彦谈一谈,要是他确实见了雅韵,也不想要她!我就做主让他们离婚了,把雅韵带回来,咱们给她好好相看一个家境普通,但是人品才学都好的。当女儿给嫁了!有我们这样的娘家撑腰,想来她日子过得不会太难。”宋老爷看着老妻,这应该是达成她的愿望了,“还有,我回宁波前是找舒彦好好谈过的,再怎么样,他一定会安顿好雅韵的,你真的不要太担心。自己的孩子,你这点信心总是有的吧?”

听见她跟阿芳的话了?听见她说他的那些话?听见就听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太太想想也是,就是再不喜欢,那个混账也应该不会任由雅韵遇到危险,想到这里,她站起来,“老爷,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上海,早些回去歇着吧!”

“回去?我回哪儿去?”宋老爷想问她,这是正屋,是他们俩的房间,她想让他去哪里?这话他终究没出口。

“陪二妹说说话,三妹这些日子被你冷落了心里难受,四妹快临盆了,你也可以去看看,五妹还在害喜,再不济到芸儿那里?”

唯独就她这里不需要他,宋老爷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被大太太送出了屋,到了院子里。

在小六这里宿了一宿,第一次软玉温香,他没能睡得踏实,大早上去正屋,夫妻俩对坐着吃早餐。

大太太已经让人给他准备好了行李,说:“老爷,等你把舒彦和雅韵的事安置妥当了,送雅韵回来之后,再带小六走?还是说索性让小六直接跟你去上海,你找了雅韵派人把雅韵送回来?”

“我亲自送雅韵回来,免得你不放心。”

“那样也好。”

两人正说着话,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阿芳去接了电话,她说:“大少爷?您到宁波城里了?昨晚太晚了住饭店了?我马上跟太太说,派车子来接您!”

宋老爷和大太太对视一眼,混账儿子回来了?

宋舒彦从上海回宁波,一路上他脑海里想着的是,离婚协议和秦氏给他父母的信。

一个大度贤惠的女子形象在他心中形成,自己这样逼她,最终她却是愿意成全自己,宋舒彦心内愧疚,只能安慰自己,好在她也已经在上海落脚,并且自己也拜托了傅嘉树帮忙多照拂于她,希望她能过得好吧!

上海到杭州有一段铁路,再坐汽车转轮渡过了曹娥江又坐火车到宁波,这一班火车比较晚,他就索性在宁波城里的饭店住了一晚。父母是老思想,可以接受三妻四妾,却没办法接受儿子离婚,回到家里定然是要闹出一番动静。

夜里直接回去,恐怕一大家子都别睡了。

一大早宋舒彦去城里的邮局打电话回去,叫车子来接。

等他回到饭店没多久,家里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宋舒彦上车,车子开出宁波城,过了一道城门,开往城南的一个小镇上,这么一个小镇一半是宋家的宅子。

宋舒彦盘算着,到底是先跟母亲说去,还是直接承受父亲的怒火?

车子进大门,他见到的是父母并排站在门口,等着他。

看见父亲和母亲并排站着,宋舒彦真想问一句:“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与其说父母是夫妻,不如说母亲是父亲老宅的管家,替他管着那一群姨太太和姨太太所生的子女,这样的夫妻,他可不想要。

他要的是能够跟他心灵上共鸣,能共同进退的伴侣,为了这个伴侣,哪怕被父母责骂,又能算什么呢?

看着车子停下,大太太还是有一丝奢望,雅韵会跟着儿子一起回来,可惜车子里只出来儿子一个人,最后一丝期盼都落空,更是难受。

宋舒彦从车上下来,走到父母跟前:“父亲、母亲。”

宋老爷一脸严肃,看着他手里提着的行李箱说:“先去把行李给放了。”

这倒是让来接宋舒彦行李的佣人犯了难,问:“太太,大少爷如今住哪儿?”

住哪儿?这是一个好问题,雅韵去上海,他们的院子就让给了五姨太。后来又多了个六姨太都没地儿,住这个院子的东厢房,原本的书房里。因为怕有人擅动了儿媳妇的嫁妆,所以雅韵的嫁妆被她放在西厢房那三间屋里。儿子要是跟雅韵一起回来就可以搬进新宅子了,可现在他一个人回来,不能让他住那里吧?

大太太捏着手里的翡翠佛珠,转着珠子说:“带他去客房。”

客房?就算自己的院子让了出来,新宅子还没入住,那也可以住母亲这个院子的东厢房,为什么让他住客房?他是客人吗?宋舒彦不解。

这还不算,大太太还补了一句:“最里的那一间。”

宋老爷沉着脸:“放了行李,来堂屋找我们。”

父母今天的态度很诡异,宋舒彦想想不可能,难道父母知道自己离婚了?

不可能啊!谁会吃饱了撑着,为了这个发电报回来?自己是拿到报纸立马就动身的。

满腹狐疑的宋舒彦跟着佣人往客房走,他走过一间间空着的客房直到走到边边角落的房间,佣人打开了房门:“大少爷,您请进。”

宋舒彦愣愣地看着逼仄的房间,他是这个家的主人,让他住这种?这不是打发那些来打秋风的亲戚住的地儿?

作者有话说:

只想看掉马的,可以养几天了,我还是会标题写“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