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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爷轻笑一声:“脸上没有。”

秦瑜不知道傅老爷提及原主的父亲,是不是他已经猜到她是谁了,反正人家也没说破,

车子到了乔希所在的饭店门口,乔希上车跟傅嘉树父子打了招呼之后,立刻就跟秦瑜讨论起了新的图纸,昨天回来之后他就在房间里画了图,他要早日把他们讨论的好点子用到机器上。

车子从开出公共租界,边上能看到一片片的农田。穿过这一片,又是靠近黄浦江边了,沿着江边都是搭的破草棚子,而在那里穿行的人身上衣服又脏又烂,眼神茫然而空洞。

“Yolanda,你看这是我昨天想明白的如果……”乔希的声音,让秦瑜回神。

讨论了几句,车子已经到一家工厂门口,门口白底黑色黑字的匾额上写着上海兴华机械厂,进到里面砂轮打磨声,锻打敲击声,车子停在三层楼高的红砖办公室前,边上已经停了一辆汽车,宋舒彦站在小洋楼前,看着他们。

秦瑜从车上下来,宋舒彦看见傅老爷,走过来:“伯父,您怎么也来了?”

“好些日子没来,过来看看。”

傅嘉树伸手:“一起去会议室坐。”

会议室的桌上已经摆上了水果和糖果,有人过来泡了茶,这个倒是很像秦瑜上辈子合作的一些民营企业的风格。

兴华厂技术科的人坐在那里,傅嘉树说:“张师傅,你说说现在遇到的问题。”

“我们的纺织机参考……”

秦瑜给乔希翻译,乔希说:“还是说核心问题。”

“我们的纺织机容易纬纱头打结出现故障,已经排除储纬器位置……”

乔希并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等他记录完说:“我们现场去看看,另外准备图纸给我,我来看。”

一行人一起进车间,秦瑜在傅嘉树和乔希的中间充当两人的翻译,看车间里的布局,秦瑜的职业病犯了,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这种布局简直是瞎扯,安全隐患,她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要是换成上辈子去看合作厂商,她铁定不会跟这样的厂子合作。

“Yolanda。”

乔希打断秦瑜嫌弃这家工厂的思绪。

秦瑜走过去,乔希正在跟兴华厂的老师傅看图纸,对照这台样机。

秦瑜不懂纺织机,只是机械出身的人,至少能翻译准确,并且能很快理解里面的原理。

乔希也不可能一针见血,他只能根据故障描述来判断可能出问题的部位。

探讨下来乔希把问题集中在一个输送纱线部件上,秦瑜翻译给兴华厂的人听,兴华厂的人立马说了:“从喷嘴出来……”

“我知道问题的关键了,先回办公楼,你们把材料表给拿过来。”

“一起回办公楼,这里太吵了。”

上了办公楼,乔希拿着材料表,对照设计图,秦瑜不懂这个年代的材料牌号,她脑子里只有百年后的美标,欧标,国标,一下子翻译不出来,得亏傅嘉树是这个专业的,他给她解释这个材料的基本成分。

“就是这个部件,你看两根纱要从这里出来所以材料……”乔希给几位师傅说这个地方的材料要用什么样的,这种材料目前只有英国,日本和德国才有。

他们只是买了人家的纺织机仿制,这个年代又没有光谱仪,可以直接分析材料成分,所以几位师傅只是凭着经验认为是普通钢材。

“我当时选择不做纺织机,也就是因为这个部件的缘故,就是在德国,这种钢材也是特别炼制的,如果量上去了,价格不贵的,但是没有量,一炉钢材,要多少钱?摊薄到每一台机器上,价格就打不过英国日本和德国的厂商了。人家与其买你们的设备,还不如买国外进口的,稳定还好用。不过你们要的话,我认识一家钢厂可以炼这种钢材。”

乔希说的是大实话,这无异于给兴华厂的这个纺织机给判了死刑,做了没人要,还做了干什么?

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现在面临的是这样的结局,傅嘉树看向傅老爷,傅老爷想来想去:“先让乔希去问问到底多少吨一炉,一炉大致要多少钱,运到这里来大概多少钱?咱们在仔细核算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好的,我回去之后立刻去钢厂问。我看还是顺带给你们加工好了发过来,一来这个零件比较精密,我们那里的加工能力更强一些,二来也是节省点运费,这样工费加上运费算好了给你们?”

“那是再好不过,麻烦你了!”

“只能说试试看了。希望还能有利可图。”

时间也已经到了饭点,傅老爷跟傅嘉树说:“不管怎么说,能找出问题,就已经很好了。至少现在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还是先一起吃饭,你约好午饭了没有?”

“预订了汇宴楼。”傅嘉树回。

傅老爷先站起来说:“走,一起去吃饭。”

兴华厂的人包括傅家俩父子心情都不会太好,毕竟这种问题是很难解的,有机会可以做出来,但是价格高得没人要,这么多的日夜,从消化买回来的样机,到出图纸,到试制,多少日子了

宋舒彦的心态又不同,傅家要是试制出了机器,不管质量好坏,作为世交,多少得买上几台,现在说他们确实不行。这样也免了这个烦恼。

一起下楼去,宋舒彦邀请秦瑜:“秦小姐,你和乔希坐我的车?傅伯伯他那里还要带两位师傅吧?”

“好。”

宋舒彦替秦瑜拉开车门:“秦小姐请!”

秦瑜上车,跟乔希坐在一起。宋舒彦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去汇宴楼。”

“秦小姐,看起来乔希确实是这方面的行家。”

“这一点我跟乔希接触下来已经能肯定了,他在机械方面有天赋也很努力。”

“我对他的产品有信心,我初步认为,我们可以用他们的产品,我还需要跟我父亲说一下,听取他的意见。”

秦瑜听见宋舒彦这么说,他要是跟宋家联系,到时候宋家二老问起她来可怎么办?

乔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能对我们有这样的信心,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是一段石子儿路,车子行驶在路上,上下跳动,秦瑜记得自己第一次坐傅嘉树的车子,因为没有摸到安全带?等等!

秦瑜脑子里出现了安全带地结构,里面有个装置原理是这样,秦瑜想着安全带卷收的原理,现在出现乱线断线是?秦瑜仔细想这两者之间可能有的联系。

此刻另外一辆车上,傅老爷伸手拍儿子的肩:“嘉树,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要往这条路上死磕,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对吧?国内的基础工业确实不行,有些材料拿不到,你要进口,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说呢?”

“是啊!”傅嘉树终究是有些无法舍弃。

后座上张师傅说:“少东家,您回来天天在厂里,要不是您,这样机还未必出得来呢!”

“是啊!你也别想这些了。我看你也很聪明,刚好有时间,找个儿媳妇回来?”傅老爷带着看笑话的表情看傅嘉树。

“少东家,老爷急着抱孙子。”

“可不就是,您要是不出国,现在孩子都已经会跑,会叫爷爷了!”

“可不是,少东家二十二了吧?要是不去留洋,那个小伙子不是十七八就成亲的?孩子都要四五岁了。老爷就您一根独苗,可不等着抱孙子了?”

车子到了汇宴楼酒家门口,两位老师傅先下车。

傅嘉树看着傅老爷,问:“爸,您猜到了?”

傅老爷正色看他:“夺友之妻?”

“我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你不告诉他真实情况,是不是对好友不义?”

“秦瑜也是我好友。舒彦兄让我跟安置他太太,我安置了,让我跟他太太说的话我一句不落的说了,秦瑜不让我说她的身份我也做到了。他们都想跟对方离婚,我不过是成全他们的心愿而已。何来不义之说?”

傅老爷看外头已经从车上下来的秦瑜,嘴角扬起,又立马转为严肃:“下去吧!”

“爸……”

傅老爷从车上下去,傅嘉树没办法只能忐忑不安地跟上,不管老头子同意不同意,反正他就认定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