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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暴富了◎

陈至谦眼神如利刃, 仿佛要在汪少阳身上扎刀子,说:“昨天你跟我太太在电梯里碰上,晚上她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通知她来公司解约,真的好巧?”

汪少阳咬着牙不说话。

樊琪让他在林老板面前丢了面子, 他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只是因为她去了股票经纪公司,所以没机会。

昨天在长兴的许老板那里,他从许老板的口中知道, 刘老板一点儿都看不上樊琪,嫌弃她拍过风月片。

而她那个老公现在不过是搭架子, 等着刘老板风风光光地迎他进繁园。以后终究是要混上流社会的,还会要一个拍过风月片的老婆吗?只是陈至谦还年轻,下不了这个决心。

许老板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拍几张照片,让这个女人自觉自愿地跟陈至谦离婚。

对汪少阳来说, 这个圈子里叫一个女艺人去陪酒,就平常得跟吃饭喝水一样。

一个女艺员,想要在演艺圈混, 就算是真的去陪了, 真的发生了某些事, 敢声张吗?为了自己的星途,这种事情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按照汪少阳的逻辑,那件事是樊琪答应了没去, 是她的错。本来他就要给她点教训, 这么做不过是顺带的事, 他就一口答应许辖了。

他今天是做好了准备, 可谁想到,那个陈至谦陪着樊琪来,而且直接到了袁老板的办公室。

没多久电话就来了,让他上楼去,进了老板办公室面对的就是这个情形,是个什么情况?

袁老先生见汪少阳不回答:“少阳,你说什么了?”

港城演艺圈就这么大,老板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他说话抖抖索索:“老板,就算我不经意中得罪了樊小姐,樊小姐还是我看中之后,介绍她来港城演戏的,不管她还在不在这里拍戏,多少得念点儿情分吧?”

袁老先生声音越发严厉:“你让她去陪酒,她没去之后,你到底说了什么话?”

这个年代,港城演艺圈里的肮脏事儿比几十年后,只多不少。电影公司的老板,都有道上的背景。

有些电影公司上层拿出自家女艺人的花名册,直接让富豪挑。纵然袁老先生几次对外放话,永域和永新绝不做这种有伤阴德的事。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这一条,虽然不能说是形同虚设,却也很难真正实行。风气使然,你不做,别人也会做。汪少阳从来没把这句话当真,这种事情真的是家常便饭了。

他额头的汗挂了下来,流过肥胖的腮帮子,在下巴上汇聚,滴落到地上,袁老先生弯腰把雪茄在烟灰缸上弹了一下烟灰:“怎么不说话了?你说了什么?”

听见老板这么问,汪少阳纠结再三,低声道:“我等你脱光了跪在地上求我。”

“哼!”袁老先生冷笑一声。

汪少阳背脊上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老板……”

等到地上汪少阳的汗渍成了一滩水渍,袁老板看向陈至谦:“按理说,这事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他那一身肥肉,就怕脏了你们的眼睛。这事,小琪是避过了,没有损失。让他给你们赔礼道歉?”

樊琪可以和姐妹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看澳洲猛男秀,也能在开游艇派对的时候,让那些外围男对她搔首弄姿,可不代表她想看猪八戒跳脱衣舞。不过她也不想一句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就当成看猪圈里的猪,反正猪也是不穿衣服的,她刚要开口说她可以接受,她的手被陈至谦盖住,只见他微笑地看向袁老先生:“袁爷爷,汪先生对小琪说的话实在恶心,他可以那么说,我却不能要他这么做。”

樊琪看着他,他怎么能替她决定了呢?

她的手被陈至谦攥得更紧了,明显他是在叫她稍安勿躁,陈至谦说:“但是古有廉颇大庭广众,解衣赤背,负荆请罪。”

樊琪眼睛一亮,他这个手段实在高。让汪少阳脱光,辣的是自己的眼睛,可现在他免了汪少阳脱裤子,却多了两条荆条,而且明明白白要他当众下跪,还大义凛然。

袁老先生略微停顿了一下:“不愧是陈家之后,有理有据,恩怨分明,就这样。”

袁老先生抬眼看汪少阳:“少阳,听到了吗?”

“听到了。”

袁老先生抬起手腕:“你去准备,我们在这里等你。”

半个小时后,汪少阳提着两根从道具间借来的打狗棒,在公司同仁疑惑和注视下上楼来,进了袁老先生办公室,袁老先生的办公室里,除了袁家父子,还有公司几位高层。

袁老先生说:“诸位同仁,袁家的立身之本,就是大处不卖国求荣,小处不逼良为娼。樊小姐拒绝去陪酒,汪少阳以此为由,报复刁难。今天我知道,是因为樊小姐是我古旧的后辈,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呢?她会遭遇什么?我再次重申,永域和永新不能做这种有伤阴德的事。”

这话说完,汪少阳倒是不扭扭捏捏,脱了上衣,背上两根打狗棒,直挺挺地跪下:“樊小姐,我跟你道歉。”

袁老先生看向樊琪:“小琪,至谦?”

陈至谦看着跪在地上的汪少阳:“我希望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汪先生能知耻,《了凡四训》曾说过:耻之于人大矣,以其得之则圣贤,失之则禽兽耳。”

樊琪不禁佩服,这骂人禽兽都骂得这么有文化?

陈至谦说完这一番话,站了起来跟袁老先生说:“袁爷爷,谢谢您的帮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袁老先生站起来,拍陈至谦的肩:“说好了,周六你陪我去跟一班老友打哥而夫?”

陈至谦谦和一笑:“袁爷爷只要不嫌我球打得烂就好。”

“慢慢学,你一定会精通的。”

袁家父子一起送两人出了公司大楼,在上车前,陈至谦低头轻声跟袁老先生说:“袁爷爷,若是没有樊家,我恐怕命都没有了。今天如果不是我过来……”

陈至谦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袁老先生懂他说什么。

袁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我会让你满意的。”

父子俩看着他们上车,袁氏大楼里的人纷纷纳罕,都想打听一下,又是打狗棒又是大小老板亲自送出门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送走这对小夫妻,袁载德跟儿子说:“汪少阳和那个经纪人你收拾一下。”

“不是已经……”

“那是至谦想让她老婆了解世间险恶,又不想让他老婆恶心到。”

袁海皱眉:“爸,您跟刘襄年不是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要对他孙子这么好?”

袁载德看着这栋大楼:“是陈家的后人,是你婉音嬢嬢的孙子。”

此刻车上樊琪叹气,自己今天要是没有他陪着过来,固然以自己的性格,未必会吃大亏,但是手续能不能办成就不知道了,反应肯定要生一顿闲气。

她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地看向陈至谦。

陈至谦开着车:“看我干什么?”

“汪少阳在公司里来这么一出?他想能干什么?想要干什么?”樊琪实在想不出公司里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借着机会当众羞辱你几句。”陈至谦轻描淡写地说。

“你怎么猜到汪少阳要羞辱我?还有你怎么会想要负荆请罪的办法?还能知道《了凡四训》。”

陈至谦没办法告诉她,经历过了人生坎坷世态炎凉,见识了太多复杂邪恶的人性,自然就有了预判。

自己在抑郁和困顿中无解的时候,只能靠读书获得内心短暂的平静。别说《了凡四训》,就是《金刚经》他都能背诵。

“你在家一直被全家宠着,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点儿纯真。我小时候被人骂狗崽子,难免会多想一点。”陈至谦糊弄樊琪。

樊琪深以为然,自己就投行干了三年,然后全职炒股,压根没有领略社会的险恶,所以没有防备。

“陈至谦,你们家和袁家是有关系。我来港城签的就是袁家的电影公司。你……”樊琪这话是替原主问出来的,明明他们家有这种路,为什么不用?

“之前,我并不知道我们家和袁家有关系。再说,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只是大家都是上海的生意人,老一辈认识,可三十多年没相见,人家是富豪,我们家不算一贫如洗吧?反正也差不多了。我怎么上门去问?”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樊琪又问:“你怎么跟袁老先生攀上关系的?”

“是他看到你戴的项链,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他跟容远的奶奶一样,也是奶奶的旧友。”上辈子自己也是得到了袁爷爷的相助,才能一次次地爬起来。

“我记得项姐说过,永域曾经拍过一部以你奶奶为原型的电影《烽火佳人》。你奶奶还给他的办公楼提供设计?”刚刚聊过八卦,樊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说,袁老先生不会把你奶奶当成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

“瞎想什么呢?袁爷爷有大中小三个老婆,而且还有一堆女朋友。比我奶奶早三年结婚。我奶奶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小妹妹。”陈至谦跟她说。

樊琪靠着头枕:“也是,就跟咱俩一样,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情,这种感情有时候比男女之情更加牢固。”

陈至谦侧头看樊琪,她眼神清澈,他顿了一下,再回头看前面开车:“差不多吧?”

樊琪想起袁老先生这么个老头要三个老婆,上辈子她亲爹基本上三五天换一个女人,她都不用记得这个“阿姨”的长相,因为很快就会有下一个了。

樊琪啧啧啧:“男人的基本盘真的太差了,真没几个好的。”

“什么话?我爸,你爸,买汏烧全包。”听见这话,陈至谦立马反驳。

樊琪仔细想了一下,两位爸爸倒真是这样,可能圈子不同吧?

收音机里放着娱乐新闻:“昨天与周雅兰离婚,今天和方嘉敏游艇寻欢,林益和风流冠绝全港……”

这条娱乐新闻也太应景了,樊琪转头看陈至谦:“大概有钱男人都这样吧?你一定要传承我爸和你爸的优良传统,做一个听老婆爱老婆的五好男人,对未来的嫂子忠贞不二,让我相信即便男人发达了,也不会抛弃发妻。你看看港城这些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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