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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里人影阔绰, 丫鬟们看的面红心跳,而银杏清了清嗓子, 对着诸位丫鬟说道:“不用在这里等着,等会要用水了,夫人会摇铃的。”

长青侯府现在院门一关,夫妻两人过着外面平头小百姓一样的夫妻日子。

他们两人若是安歇,不喜欢丫鬟在外围着,就特地做了一个小铃铛。在主院床头重重一拉,丫鬟们守夜的耳房就可以听到清脆的声响, 再去主院里伺候。

银杏刚要到耳房,就有新来的二等丫鬟南珠扯了扯她的衣袖。

银杏跟着南珠走到了长廊转角处。

“怎么了?”

“银杏姐姐, 这还是太后的丧期,侯爷和夫人这就……”

小丫头对着主院方向努努嘴,脸色羞得不行,声音如同蚊子一样。

太后这一次的国丧按道理还禁夫妻敦伦, 但是时间太短,所以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没人管, 再说管这事要证据的, 起码得让大夫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这段时间所生才行。

银杏用手扇了扇脸,刚刚她瞥见了一点,侯爷把自家夫人压着亲, 看得她脸红心跳, 现在小丫头吞吞吐吐的, 害得她脸上也烧了起来。

“没关系的。”银杏清了清嗓子, 飞快说道:“国丧的时间短,丫鬟们都管住嘴,也没证据的事情往外说了也没用。”

银杏也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侯爷的精水不会让自家夫人有孕,所以更不可能有证据。

这件事暂且不用告诉南珠,只有乔宜贞身边最为亲近的丫鬟才知道。

银杏比较看重这个二等丫鬟,倘若是她怀孕了,就要让南珠顶上,于是说道:“不过你这样关心侯爷和夫人,是很好的,凡事你觉得不对的,私下里问我或者是问其他几个姐姐。”

南珠又再次点头,软声说道:“我晓得了。”

耳房里可以听到炭火燃烧的霹啵声,如今的长青侯府不像是龚茹月当家的时候讲究一味节省,炭火不足,丫鬟们恨不得要跺脚取暖。

现在房间里暖洋洋的,烤的丫鬟们昏昏欲睡。

久久没有等到铃声,几个丫鬟们发了一会儿呆,又有些坐不住了,按道理平时差不多也就是两三刻种,结果现在半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叫水。

丫鬟们面面相觑,最后轻声说道:“银杏姐姐,咱们要不要敲门去看看,已经有半个时辰。”

她们都尚未配过小子,不晓得夫妻之事,而银杏已经嫁人,知道不能轻易敲门,若是让人吓得泄了怎么办?

脸上又烧了起来,银杏说道:“今儿可能时间久一些,哪儿能敲门,这种事不能敲门的。”

可怜她声音都带着颤音,这还是努力克制后的成果。

几个丫鬟们想着里面做的事情,虽说还不懂男女之事,从只言片语里也听得面红心跳,又忍不住想,这么长时间夫人是不是太苦了些?男子力气大,夫人身子又娇柔。

乔宜贞也不知道自己苦不苦,她只知道她是累得慌。

像是风浪之中的小舟,一会儿被海浪狂卷飞起,一会儿被深深压入到了浪涛之下。

在惊涛骇浪里上下翻飞起伏,一双手臂累,一双腿也累,足尖绷得像是一尾虾。

那人倒是不累,把她抛上抛下的,不住地沙哑带着喘息,喊着她“夫人”、“娘子”、“宜贞”、“贞姐儿”、“宝宝”、“卿卿”之类的。

老夫老妻多年,忽的叫得缠缠绵绵,像是老房子着火一样,他动作更急,乔宜贞羞得只去咬他,在他的肩膀留下牙印。

事后池蕴之把她抱了一小会儿,摇了铃铛,乔宜贞缩在他的怀中,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哼哼唧唧的惹得池蕴之啄了啄她的唇瓣。

丫鬟们送了水进来,池蕴之说道:“都出去吧。”

等到丫鬟离开,双臂有力地抱着乔宜贞,亲自替她洗漱,擦干了身体,把人放入到锦被里,又是牢牢地抱着她。

这期间乔宜贞累得动也不动,由着他折腾。

刚沐浴完,又被火热的池蕴之抱着,乔宜贞想推开他,又觉得连手指甲盖都是酥软的,委委屈屈皱着眉头睡着了。

池蕴之看着她的皱眉,不由得好笑地抚平了,亲了亲她的眼睫,松开了她,只攥着她的手。

等到池蕴之也升腾起来朦朦胧胧的睡意,忽然之间感觉到了热源,睁开惺忪的眼,是乔宜贞入了他的怀,蜷缩在他的怀中。

双手把人搂在胸前,这才沉沉入睡。

乔宜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身子像是被车辙碾过一样,等到唤人进来才知道侯爷已经去点卯了。

已经坚持了许多天的八段锦头一遭断了,乔宜贞吃饭的时候,还不着痕迹捶了捶腰。

三个孩子去吃饭,乔宜贞听着鸢尾打听出来的消息。

“现在酒已经开始卖了,说是下了雪,喝酒可以活络血液,不至于让流民冻死,今儿我看到了一半的酒肆都在排着队,反正官府也不管各家喝酒的状况,继而粮食铺的花生都卖的好了起来。”

朝廷的动作比她想的还要快,这个理由也是绝了,真正要冻死的流民,哪儿有钱去买酒?至于说花生卖的好,自然是因为要用油炸花生米下酒用。

鸢尾见着乔宜贞点头后,说起了第二则消息:“整个大齐也不禁荤了,说是因为不能吃荤腥,平日里京都死亡人数约莫是在一日五十至一百之间,自从国丧后,死亡人数有一定幅度上升,昨天更是达到了三百人。万岁爷不忍百姓受苦,特地准许开荤。”

乔宜贞听到了这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丁点的笑来,鸢尾忍不住说道:“这可是万岁爷的好意,毕竟多死了那么多人。夫人……”

乔宜贞看着鸢尾不赞同的眼神,开口说:“鸢尾,这其实和茹素没什么关系。只是天气气温骤然降低而导致的节律性死亡人数增多。”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其实每当换季都会如此,很多老人的身体受不住,熬不过这个冬天,指的就是熬不过第一次下雪,这样说吧,化雪要比下雪还要冷,到时候又要走一批体弱多病的老人。”

“原来是这个原因,夫人果然懂得多。”舒了一口气,鸢尾继续说道:“那万岁爷知道吗?”

乔宜贞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些凉薄,“万岁爷就是不想让人为太后娘娘守丧。”

鸢尾想了想,轻声说道:“确实是这样,各家戏园、妓院、茶楼的说书台等等都开了,说是好让无家可归的人有取暖之地,这些地方烧得炭火足。这样一算,国丧就结束了。”

在京都这一场的初雪后,替太后守丧的日子不超过三十日就落下了帷幕,除了商家、还有废帝的两个儿子,没人为太后的死悲切。

太后之死像是一滴水落在水面,或许在落下的一瞬荡开了涟漪,很快水面再次平静,一切消匿于无形。

这一场雪化开后,京都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万佩雯也跟着父亲叩别了乔家,搬迁入了新家。

这么短的时间,万佩雯当然不可能丰腴起来,那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塞食物才可以,不过养得病色已去,整个人顾盼神飞,精气神很好。

这让万鹤一个劲儿的同冯老太君道谢,老夫人笑眯眯地,她昔日里就见过万鹤,知道对方是爽利性子,也就和他说,“你家雯雯的胃可和你不一样,她是南边的胃口,刚开始两日我发现她不爱吃的就不动筷子,很是琢磨了一下她适合吃什么,幸而立即就解了禁,买了肉才好起来,不然若是继续这样吃下去,你可不会谢我,而是要同我着急。”

“我这女儿确实嘴巴刁,她在越州吃惯了,口味更清淡一些,还喜欢吃各种白灼和清蒸的海鲜。越州那边都喜欢吃这个,我是吃不惯的。我看着丫头精神奕奕的就知道您费心了。”

“我就喜欢琢磨吃的,咱们府里头两位只是说好好好,怎么好也说不出来,舌头不够刁,而雯丫头就不一样了。”冯老太君笑着说道,“她这根舌头很是灵,多加了一丁点的八角都吃的出来。其实咱们京都的肉菜雯丫头也吃得,就是得想法子去腥味,用好一些的食材。”

万佩雯觉得不大好意思,她挑嘴又是事实,只好在毛茸茸的裘衣里红着脸不说话。

万鹤瞧着女儿的模样,爽朗笑着说道:“雯雯也常说越州的东西好,我是完全吃不出来,也不喜欢吃那些。有些可惜了,靠海的地方确实不少好吃的,只可惜这东西无法保鲜,若不然就送来让您尝一尝。”

一边说着话,就到了万鹤租住的宅院。

万鹤租住的是不大的宅院,屋舍里东西很齐全,还有一口水井,至于说周遭的邻里多是进京赶考的学生,也算是闹中取静的地段。

乔家人与长青侯一家人过来替万鹤一家燎锅底。

炮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最后搬入了一口新锅,厨娘烙馍,一人分了一块儿,就算是燎锅底结束。

万佩雯看着池蕴之,君子如玉如琢,因为这段时间的习武,行走的时候背部板正,透露出精干的英挺。

这如玉如琢的君子在遇到了乔宜贞的时候,眉眼如同冰雪消融,带着浓浓暖意。

在遇到了两个孩子淘气的时候,又是极其温和的好脾气,甚至池长生拧他的耳朵,他也不生气,反而是乔宜贞用指尖弹了弹小儿子的眉心,告诫他,“不许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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