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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过街道,径直走向妈妈的摊位,还没靠近,便看见围成一圈的看客,远远的,听见一些人怜悯的讨论声:“真是可怜啊。”

“老人家也不容易,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儿呢?”

白皎心头骤跳,她捏紧手指,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一边想,一边靠近,然?而,等她扒开人群后?,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妈妈摆摊的小车仄歪在一侧,锅碗瓢盆食材调料全部?洒落一地,还有坏掉的小桌子小板凳,凌乱不堪。

妈妈就在一边,迟缓地低着头收拾东西。

“妈,怎么?回事?”她几乎遏制不住快要尖叫,到底忍住了,轻轻地问,说着立刻冲过过去,帮忙收拾东西,又把人扶起?来,坐在小凳子上,不让她再动。

白母一脸震惊,嘴唇嗫嚅地问:“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皎:“别管我怎么?回事,你呢,你怎么?在这儿收拾东西,发生?什么?事了?”

她双眼紧紧盯着母亲的脸,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白母心疼地看着锅碗瓢盆,一个劲儿哀叹:“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小心点儿了,这些东西都摔坏了,以后?还怎么?用啊。”

“妈不小心弄翻了摊子,你就别管这些事了,都是我不小心。”

白皎半蹲下,声音发沉:“不小心?”

她眼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不信!

她再没见过比白母还仔细认真的人了,她会把小车弄翻,可是这些桌椅板凳呢,它?们摆在一边,就算车翻了,也完全碰不到它?们。

她仔细盯着妈妈,瞥见她畏畏缩缩的右脚,试探地问:“妈,你没事吧?”

白母眼神闪烁,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啊!”

仿佛是为了遮盖自己的心虚,她声音很大。

白皎:“是这样?吗。”

话?音未落,她一把掀开白母裤腿,早在刚才就发现她行动迟缓,果不其然?,脚踝上磕了一大块,还有腿上,胳膊,一团一团青青紫紫的淤痕,看起?来极为可怖,怎么?看也不像是摔倒了。

白皎知道她不肯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问旁边的路人:“谁看见我妈摔倒经过,我给钱!”

立刻有热心摊主冒头,是个中年妇人,拿着手机绘声绘色地说:“诶呀,小姑娘,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信你妈的话?,她哪是自个儿摔的啊,分明是被人打得!”

白皎眉头拧得死紧,看向白母,后?者心虚得根本不敢跟她对视:“我妈被人打了?谁干的,阿姨你录到了吗?要是有视频,我给你双倍。”

“皎皎!”白母一脸心疼地喝止她:“你要啥视频啊,我跟你说。”

“不行。”白皎前?所未有的坚决。

阿姨感叹她真孝顺,乐得直拍大腿:“这不是巧了嘛!”

因为她就在白母摊位附近,正好录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一边打开视频一边指着里?面的人,说:“你看,你妈是被这一群醉鬼客人打的,那群人五大三粗,开始还吃的还好好的,后?来忽然?耍起?酒疯了,三两下就把摊子掀翻了。你妈去阻止,被他们打了几拳,你看,我刚换的新?手机,录视频可清楚了。”

白皎:“谢谢阿姨,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把视频传给我,我给你钱。”

阿姨:“好说好说。”

白皎拿到视频后?,不顾白母的劝阻,立刻拨打报警,很快,警察便赶到了。

她看向精神紧绷白母,无声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害怕,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他乡漂泊,别说招惹是非,就连被让欺负,连报警都是不敢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

警察行动迅速,或许是经过一轮严打,慎重地将此事记录在案,况且,事情也由不得他们不作为,事发突然?,当时却有不少?客人录下来视频,已经发到了网上,小小的发酵一波。

之后?,她不敢耽搁,立刻把妈妈送去医院。

忙完这一切,她疲惫地坐在凳子上,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半夜,白皎微微合眼,想起?方才一声的诊断,脚腕轻度骨折。

她眉心皱成一团,竟然?被打成了轻伤骨折,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俩月她才能正常走路。

更别说后?续治疗。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白母见她一脸疲惫,心疼得揪紧:“皎皎,你别坐那儿,你跟我一起?睡,这床不小。”

白皎轻轻叫了声:“妈。”

对上她的目光,白母一阵心虚,小声解释道:“妈以后?会注意的,之前?可能就是不小心被推摔伤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若蚊蝇。

白皎揉了揉眉心:“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守一夜,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

白母大惊失色,差点儿坐起?来:“这怎么?行!”

白皎站起?身,把她按下去,声音淡淡:“怎么?不行。”

“你都受伤了我怎么?不能来照顾你。”

白母不说话?了,因为一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女儿真的生?气了。

白皎闭着眼,也未敛去脸上的担忧,她不认为这是意外。

虽然?有人说那群人是醉鬼,发酒疯才打人,是纯粹的意外,她却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呢,她前?脚节目上伴奏U盘坏掉,后?脚妈妈的摊位就被酒鬼打砸,虽然?剧情里?并没这一段,可她仍旧提起?十?二万分警惕。

而且直觉告诉她,事情跟陈纪妄有关。

她真的很难很难不迁怒。

第二天,白皎请假。

连续三天,她的座位空无一人,老师提前?得到白皎叮嘱,没有透露具体消息。

包括跟她最亲近的许绒绒,也不得而知。

齐云瞥了眼前?方,便胆战心惊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一眼。

他的前?方,是低气压与日?俱增的陈纪妄,男生?眼底掠过一丝烦躁,上瘾般时不时看向前?方。

没有来。

心头仿佛被虫蚁蛰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就在他决定去白皎家探访之后?,缺席多日?的白皎终于回来了,她脸色平静,对上班里?任何一个人,都是那么?温和。

唯独对上陈纪妄,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他焦焦躁、不安,可当他靠近,她又什么?都不说。

男生?眉眼一片冷硬,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虞。

这天放学,许绒绒出乎异常的古怪,她在学校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下一只果篮,特意要求店主包得好看点。

恰巧陈纪妄路过。

许绒绒陡然?看见他,眼神闪躲,竟连招呼也不打,似乎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陈纪妄索性站定,扫了眼精致的果篮,直接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我去医院看望白皎妈妈,她前?几天出事了,现在在住院。”

“你不知道吗?”她说完后?悔得想打自己嘴巴,因为看男生?阴沉的模样?,好像真的不知道。

许绒绒心跳飞快,吓得她拎起?果篮飞快就跑。

妄徒留陈纪妄原地,黑眸深沉,一股晦涩难明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连许绒绒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他的能力,想调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很快,一切便水落石出,他看着详细清晰的调查结果,沉默地站在黑暗中,许久后?方才有动作。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病房里?,白皎低头,一手拿刀,一手拿苹果,温柔又细致的削去果皮,很快,苹果的清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她递给白母:“妈,吃个苹果吧。”

白母有些受不了,看了眼打上石膏的右腿,忍不住问:“皎皎,医生?说我啥时候能出院啊?”

白皎动作一滞:“等你养好了就能出院了。”

她知道白母在想什么?:“妈,你就安心养病,家里?一切有我。”

白母叹了口气:“不是,我感觉自己差不多了。你就这么?一直照顾我,你自己咋办?”

她的宝贝女儿还要上学,要她天天医院学校两头跑,累坏了怎么?办?

白皎:“别担心了,快吃苹果吧,再不吃就氧化了。”

白母无奈,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心头一时又酸又甜。

忽然?,病房门?被人敲响,片刻后?,客人进来了。

陈纪妄提着大包小包,水果补品,放在床头柜子后?,才看向病床上的白母,当然?,还有白皎。

白皎轻轻扫了眼男生?,神色并不冷漠,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她极其礼貌地接待他,白母激动地打招呼:“小陈同学,诶呀,你怎么?来了,还带这大包小包的,你也太客气了。”

他和白母寒暄时,白皎默默离开病房。

她后?背抵着苍白冰冷的墙壁,走廊里?的一切映入眼帘,昏暗的环境里?,多少?病人麻木迟钝地行走,她忽地想起?方才见到的他。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风衣,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他的一举一动,是连标尺圆规都刻画不出的彬彬有礼。

是刻进骨子里?的温和风度。

她清楚意识到,她所接触到的有关他的一切,不过是一座悬浮的空中阁楼。

白皎看着虚空中一点,失焦的眼怔怔出神。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拉开,陈纪妄从病房里?走出,一眼看到了她,眉眼温和,眼底绽开灼目的光彩:“皎皎。”

白皎猛地回神,不发一言。

她越沉默他越惶然?,从未有过的急切、焦躁和不安如?飓风骤然?席卷胸膛,他的心在急促跳动。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他却只说了一句话?:“皎皎,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皎嫣然?一笑:“我能处理好。你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