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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业重新拿起公务看?了起来,叹气道:“你要?是想,也可以的,本公子不?挑的。”

“别,别,我?可没那本事给国库赚钱,我?就是一个?奴婢,奴婢知道吗?只要?伺候主人舒服就行了,做不?了其他的!”夏川萂忙申明?道。

“哼!”这是郭继业给她的回答。

郭继业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出征前的各项事宜,夏川萂心?中纵然有许多疑惑,许多不?理解,但既然郭继业选择去战场,谁也不?能阻拦他,唯一能说话的只有老夫人。

但老夫人只是叹气,不?曾多言一句。

随着一封接一封北方边境告急的军报传去洛京,朝野上下迅速动作起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方各地常平仓接到皇旨,大?军途中会从附近常平仓提取粮草,大?军没有经过的县乡,则由当地郡县派遣乡军护送粮草交付大?军。

常平仓储存粮草应对灾年和战事,这几年北方天灾连连,皇帝都没有下旨动常平仓,如今北方战事已起,再不?动用常平仓,等胡人攻进?来,这些丰年储藏的粮食还不?是都便宜了敌人?

这当然是最糟糕的结果,朝中不?乏有大?臣认为英国公在耸人听闻,只是想借着战事谋取好处罢了,这都多少年了,胡人除了在边城打打秋风之外,一次也没攻破北方防线,越过长城,没道理这次就能攻破境门关?来到长城以内了吧?

对此,皇帝的做法是让这些个?说“英国公借着战事谋取好处”的大?臣们随英国公出征,代替他这个?出不?了洛京的皇帝亲自去边关?看?看?英国公到底有没有在耸人听闻。

不?得不?说,能坐稳三十四年皇帝的就不?是个?草包,他这一手混不?吝的损招一出,朝堂顿时一静,再没有人敢瞎逼逼了。

笑话,要?他们在洛京喝着茶品着酒高谈阔论?还行,要?真?去边关?,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

能混到皇帝面前的就没愣头?青,这点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这是苦了那几个?专门为了跟英国公唱反调而瞎蹦跶的人,这下好了,将自己?的命和前途给蹦跶进?大?半进?去了。

英国公早就见惯了这些朝臣的嘴脸,只是临了临了,还是不?免心?灰意冷。

他不?是他的父亲老英国公,老英国公亲身在北境待了十年,杀的胡人五十年不?敢南下,也杀的庶出长兄胆寒,庶长一脉远走桐城,再没机会重回洛京中枢。

他是老英国公唯一的儿子,是长子也是嫡子,不?管是做世子还是做英国公,都没人跟他争抢,他也不?用上战场,老英国公逝去后,他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新的英国公。

相比于战场,生于安乐富贵窝的他更熟悉朝堂,相比于父亲的戎马倥偬,他要?更殚精竭虑。

因?为他要?养父亲留下来的边境大?军。

一年接一年的,他都以为此生都不?用上战场了,谁知道老了老了,被父亲杀退的胡人大?军又回来了。

然而这次,他却是没有父亲那样?的自信和心?气再一次杀的胡人不?敢扣关?了。

他不?行,他的儿孙行吗?

看?着蝇营狗苟的长子和纸醉金迷的次子,英国公不?由大?摇其头?,他的这些儿子们,连他当年都不?如,上了战场,自己?找死倒也罢了,要?是累的大?军......郭氏的累世英明?恐怕就要?葬送了。

他的儿子们不?行,那么孙子们呢?

英国公突然想到了远走桐城的长孙。

说起来,他这个?长孙的处境,和自己?父亲老英国公当年的处境有些类似,唯一不?同的是,父亲当年出征之时年已弱冠,而这位长孙,今年只有十四岁,是周岁还是虚岁来着?

十来岁的少年,敢上战场吗?

直到大?军开?拔之前,英国公心?中都是对这个?长孙存疑的,等到了桐城郊外,看?到这个?长孙的时候,英国公心?中的那点子疑惑顿时就打消了。

能不?能领兵作战上了战场才能试的出来,但这骨子里透出来的精气神,让他似乎看?到了五十年前的父亲。

他郭氏的少年英才啊,理应如是!

郭继业打马上前,马上行礼唤道:“祖父。”

英国公郭代武颔首,道:“去见你曾祖母。”

郭继业点头?,错身郭代武半个?马身,迎英国公及其亲卫进?西堡去拜见老夫人。

西堡正堂,郭代武一脚踏进?门槛就涕泪叩首,唤道:“母亲!”

老夫人亦是老泪纵横,在周姑姑她们的搀扶下来到老儿面前,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痛哭:“我?的儿啊......”

一同候着迎接英国公的夏川萂去看?跟随在一旁的郭继业,郭继业一身戎装,眉眼低垂,面无表情,好似眼前母子相见的感人场景与他无关?似的。

倏地,郭继业转头?抬眼朝她看?过来。

夏川萂吓了一跳,忙低下头?,不?敢再胡乱打量。

母子抱头?痛哭之后,周姑姑清场,留老夫人、英国公、郭继业在内详谈。

具体详谈的什么,夏川萂不?得而知。

半个?时辰之后,英国公接上郭继业出了西堡,在郭氏族老族人的相送之下,带着大?军和粮草向北而去。

夏川萂一直随着为大?军送行的人走出老远,一直等看?不?到郭继业的身影之后,才随着众人回去西堡。

原本打算回去西跨院的,但路过前厅厅堂的时候,夏川萂脚步一拐,去了老夫人的后院,后院偏厅,就是小佛堂。

夏川萂站在小佛堂里,看?着端坐高位俯视芸芸众生的佛祖,她想,她应该去给佛祖烧上三柱清香,保佑战事顺利,出征的人都能平安回来。

但她内心?里自己?也清楚,她是不?信佛祖的,与其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玄学,还不?如相信自己?来的快。

夏川萂站了一会,到底没有去烧香叩拜,一转身,见到老夫人就站在佛堂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看?了她多久了。

夏川萂:“......老夫人。”

老夫人迈过门槛,进?入佛堂,来到佛前净手,拈香,燃香,进?香一气呵成,然后退后三步,跟夏川萂站在一起,抬头?看?端坐高台的佛祖。

袅袅檀香升起,很快模糊了佛祖慈悲的面容。

老夫人:“送走了?”

夏川萂:“......嗯。”

老夫人:“为什么不?祈求佛祖保佑?”

夏川萂低头?,良久不?语。

老夫人:“......回吧。”

夏川萂看?着老夫人转身,一个?人脚步蹒跚的朝佛堂门口走去。

夏川萂终究没忍住,开?口问道:“老夫人,您为什么不?阻止公子上战场?”您不?是最疼这个?孙儿吗?为什么不?阻止他?

老夫人转头?看?着夏川萂,道:“夏川,继业有他该做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支持他。”她的夫君是英国公,她的儿子是英国公,她的孙子、曾孙,以后也会是英国公。

英国公的爵位得自武勋,她不?会阻止自己?的儿孙去战场博得生前身后名。

这亦是每一位英国公必经之路,她原本以为她的儿子会免于战场之行,谁知还是没能免得了,临老了,还要?带着大?军北征去杀胡人。

老夫人的视线太强烈了,也太坚定?了,夏川萂无颜面对,只能低下头?,讷讷道:“奴婢知道了,老夫人。”

家国安危匹夫有责的道理她当然懂,要?是在她的祖国有强敌来侵犯,别说老板参军了,就是她自己?,都要?申请上战场去捍卫国土的。

但在这里?

说到底,她对此世、对这里还是没有归属感,这里是郭继业的家国,所以他去了。

这里不?是她的家国,所以她不?想让亲近的人去送死。

古来征战几人回。大?周天灾年年不?断,朝廷败坏至此,连军粮都要?将军自己?筹集,夏川萂实?在看?不?到郭继业打胜仗平安回来的机会。

老夫人走了,留下夏川萂继续盯着高台之上的佛祖金相看?了一会,到底还是过去上了三柱清香,叩拜过后离开?了。

......

郭继业走了,日子还是要?照过。

夏川萂手底下能用的土地和人手都多了,她就不?再满足于只建设一个?围子堡,一个?围子堡是满足不?了郭继业留给她的这些人手的。

夏川萂在威逼利诱让周围类似于唐氏这样?的让出他们根本护不?住的土地同时,还说服夏大?娘、范大?娘和许大?娘她们去周遭郡县采买收拢灾民来河东郡给她开?垦荒地,同时按照自己?的构想,在西堡和东堡分别种?起了大?片的棉花和油菜花。

她这种?滥用良田的行径受到了郭氏族老们的大?力打压,不?是去老夫人面前告状,就是在各处围追堵截她。

咋地,还想捉住她打她一顿不?成?

还真?是!

要?不?是她身边跟着大?牛和郭继业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做护卫护着她,说不?定?那次她还真?的被捉住胖揍一顿,即便如此,那次她逃的也够狼狈。

还是最后她逃到老夫人的卧房里被楚霜华给藏了起来她才避过那次劫难。

但是,族人们仍旧告到了老夫人面前,说夏川萂胡闹,放着百顷良田好好的粮食不?种?,非要?种?野菜种?名花,简直败家!

又声讨夏川萂擅自收留灾民,给粮给钱给地养着他们不?干人事,浪费钱粮不?说还可能会为郭氏带来灾祸,实?在是个?扫把星!

接着声讨她胳膊肘往外拐,宁愿将琉璃净瓦卖给外姓之人,也不?愿意卖给他们,这是他们郭氏烧出来的透亮净瓦,不?说免费先供他们享用,他们竟然掏钱买都买不?到,简直岂有此理!!

老夫人心?里门儿清,重点在最后这一个?,来告状的人拿着钱去找夏川萂买玻璃瓦没买到,恼羞成怒,来她这里评理来了。

老夫人对这些族人三天两头?的来找她“评理”简直烦不?胜烦,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她已经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时间久了,也练就了一个?说睡就睡的技能。

告状的人正说在兴头?上唾沫星子乱飞呢,周姑姑就过来打断他们,要?他们小声些,老夫人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