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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感情,是那么突然,又是那么脆弱。月儿的母亲哭哭笑笑,连韩成那样的汉子也有些不忍直视,弯着腰在旁边小声的抚慰了很久,才把月儿的母亲扶出去。临出门的时候,月儿母亲还专门回头看看我,对韩成道:“这是咱家的姑爷,你照看好,要把他照看好,这是咱半个儿子……”

韩成把对方扶出去,安顿好了重新回来。他带着一些歉意,对我道:“我家的闺女命苦,她娘受不住打击,说了什么,你不要介怀。”

“不会。”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双方的距离顿时拉近了很多,我们坐下来说话,虽然我还是没有吐露自己的家底,但是旁边的半山叔是个眼光毒辣的人,谈了一会儿,就直言不讳的问我,身上的蛊毒是不是全都化光了。

“可能还没有。”我涩涩道:“还有一道八虫蛊。”

我解释了八虫蛊的由来,那是圣域的古老巫毒之术,内地听说过的人都少之又少。半山叔同样不怎么了解蛊毒,不过一听八虫蛊如果解不掉,下一步就会吞噬人脑,韩成就有些心慌,仿佛真的把我看成他们家的姑爷一样,急促对半山叔问道:“半山叔,这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我真的不通巫毒,法子有没有,现在不好说,这孩子命骨重,不会那么轻易就丢命,我尽力,想想办法,尽力而为……”半山叔可能想静静心,踱着步在外面打转,走来走去。

借着这个机会,韩成小声对我道:“孩子,你不用担心,你半山叔爷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很有来历,知道不,他的老父亲,是张龙虎。”

“张龙虎!?”我真的是吃了一惊,抬眼看看在外面踱步的张半山,没想到这竟然会是张龙虎的儿子。

在前些年的河滩上,张龙虎绝对是个带着浓重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他是开封人,幼年学道,专门在江西龙虎山拜师入山,前后二十多年时间,才从江西回到黄河滩。二十多年潜心修道,出山则一鸣惊人。过去河滩盛行的白日拿鬼,石头地种西瓜,反抓酒坛之类的道门术法,在张龙虎手里就是儿戏,关于他的传说,流传了好些年。

期间有段时间,张龙虎突然就疯了,夏天冬天,都赤着脚,穿一身破烂的道袍,蓬头垢面在河滩上游走,一身术法消失的无影无踪。旁人都说,张龙虎是在修道的时候中了心魔,他神通广大,在河滩给人施过恩,也结过仇,一发疯,受过恩的都不见了,结过仇的呼啦啦站出来一帮,都想借机杀了张龙虎,给自己扬名。

那段日子,是张家最困苦的日子,可能是大沙围的韩家在暗中到处维护,勉强把张龙虎和家人藏了起来。张龙虎在松树岭蛰伏了五年,身上那股疯劲渐渐的恢复正常,三天两夜之间,行走千里,把当时围杀过张家的仇人屠戮一遍,从此之后销声匿迹。张半山在河滩抛头露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当年的仇人不知道张龙虎的下落,畏惧他的余威,渐渐就把仇事给淡忘了。

我和韩成说着话,张半山从外面走进来,韩成就焦急的问,问对方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我自己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因为对这个真的不懂,冒然动手,怕是会适得其反。”张半山道:“我带他去个地方吧。”

这话一说,就知道张半山有心帮忙,韩成赶紧就道谢,拉着我要给张半山磕头,被对方拦住了。身上的蛊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事情很急,韩成当时就派人准备大车还有船,连夜送我们走。

在离开韩家大院的时候,韩成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生生忍住了,然而等到大车呼哧呼哧的走出去一截,他又飞快的追上来,对我道:“孩子,你跟月儿的冥婚已经办了,我不强求什么,但是韩家在河滩还有些脸面,你要是愿意,等到身上的蛊解了,回来一趟,亲手把月儿的棺材埋到坟地去。”

“一定。”我点点头,这是个合理的要求,韩成跟他妻子都是心肠好的人,我没有理由拒绝。

离开韩家,我并没有询问张半山具体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但是走着走着,我就分辨出来,我们前进的方向,明显是朝着松树岭去的。心里顿时明白了些,看起来当年的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张龙虎最后消失的地方,是松树岭。

一路无话,大车快船接连猛赶,四五天时间就到了松树岭,这里已经远离河滩,徒步赶了半天的路,我们走到松树岭深处的一个山坳里,随从的韩家的人都止步了,张半山一个人带我进了山坳。

松树岭,顾名思义,山上山下到处都是针叶松,四季常青,整片山坳铺满了一层一层的松树,让这里看上去隐然有些超脱世外的感觉。在山坳边上一个只有半米多宽的洞口前,张半山停住脚步,这个洞口小且隐蔽,如果没人带着,很难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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