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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大掌灯,什么事情,你说了,我们就去做。”爹闷着头,不愿多说,但语气却那么坚定。

“这里没有长幼,祖规不吃香了,但七门人,都是大掌灯的门人!”庞狗子跟爹一样沉闷,可能是相同的境遇磨砺出了相同的性格,话不多,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杀吧!”唐百川慢慢道:“我们七门,要挺起腰做人!”

“杀!”我一下子觉得满身的血都滚热了,老鬼的血,不能白流!

这一夜,我们商量了计划,参与围攻老鬼的,一共五家,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命于旁门头把,但这五家是最直接的凶手。爹跟庞狗子他们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没有停止,始终行走在大河两岸,对旁门的情况熟悉。

第二天,我们五个人悄然从大雪中离开,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七门人忍辱负重,为了祖先的训诫,一身伤痕都不会退缩,血和泪,都吞在自己的肚子里。但是当我们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无形中意味着,河凫子七门,开始了长久以来第一次正式的反击。

三天之后,我们到了焦土湾,这里是岳家营子所在地。大雪连下几天,把人都堵在屋子里头,一直走到岳家营子外面时,还未看到一个人影。我们五个人,各拿着一根白蜡杆子,迎着漫天的雪,猛然拔脚,急冲过去。

我双手握着白蜡杆,在冲进岳家营子的同时,跟几个岳家人碰头了,这些人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劈的鸡飞狗跳,我们有意放跑一个,让他回去报信,那人屁滚尿流的钻进雪中,过不多久,整个岳家营子里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

岳家是旁门中的大家,一个岳家营子,人丁至少三四百,警钟敲响之后,从几个方向迅速冲出来一些人,全部汇聚到一起,喊叫着扑了过来。

这一股人流之后,一个五十多岁穿着黑缎子棉袄的人被几个人簇拥着,从岳家营子深处走出来。弥勒说,这可能是岳家这一代的掌灯岳远山。围攻老鬼,岳家是出了大力的,派了不少人。就因为这样,我们第一个就找上了岳家。

我们静静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越来越近,一直到最前面的人清晰的出现在视野中时,五个人,五根白蜡杆,都跟着一抖,荡起一片雪花。

“杀!”

五个人一起动了,挥舞着两米长的白蜡杆冲向人群。左劈右杀,五个人像是五条在雪地里翻滚的龙,无人能挡。

“什么人,敢到岳家惹事?”岳远山的心有点慌了,毕竟是一门掌灯,放稳语气,想要震慑我们。

“找的就是你!”

我和爹一左一右,舞着白蜡杆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冲向岳远山,我的速度飞快,一下把爹也甩开了几步,还没有冲到跟前,一撑手里的白蜡杆,身子腾空而起,双手握棍,怒砸下来。岳远山的功夫不会比我差,但是被这一棍之威吓住了,身子一转。手里的棍子打空,重重砸在脚下的砖地上,这时候,爹也赶到,那根白蜡杆在他手里精熟的炉火纯青,一下把岳远山缠的无法脱身。

父子两个前后夹击,岳远山周围的人都被我扫了出去,短短三两分钟,爹的棍子舞成一团,紧紧的罩住岳远山,骤然间,棍子猛然一停,已经架在岳远山的脖子上。爹抽身而上,提着岳远山的领子,揪到人群前,那些还没有被打倒的岳家人立即收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七门的人?”岳远山被爹紧紧拽着,但不肯屈服,昂着头,道:“不用在这里耀武扬威,七门的死期快要到了。”

“是你,下令你们的人去追击我们长门的,是不是?”

“长门?庞独?”岳远山不屑一笑,道:“那老家伙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还能活么?”

“他今年七十岁,镇河五十年,为了保住这条河,无怨无悔,他嘴硬心软,从不滥杀,他当年下河的时候,血气方刚,出河的时候,已经白发苍苍。”我慢慢转身,望着远方,很远的地方,老鬼正静静的躺着,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想到他那颗从未底下的透露软垂在床榻上的样子,我心中的悲和苦,一起迸发出来,猛然转头,盯着岳远山:“跪下,朝着那个方向,跪下!”

“笑话!”岳远山哈哈一笑,又吐了口唾沫,河道:“我这条腿,跪过天地,庞独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