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两条鲶鱼(下)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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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孩顿了一下,说道:
“我是七号。”
“我是说名字。”
“那种东西我早就扔了。”
“拜托啦,告诉我吧。”阿卡司大概是以为只要这个语气对她说话,就一定很好使。
不过女孩子皱起眉头,认真的说道:
“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七号挺好的,名字是给那些有未来的人的。”
“我叫阿卡司。拜托啦,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七号。走了。”女孩洒脱的离开。
阿卡司愣了楞。没有说什么。
看起来是其他竞技场的。
从一场战斗里活下来,便需要死掉很多人。
每一次笼中斗,都只留一个人活着。
最终的对决,便是各个区域的最强者。
阿卡司没有与人这般交流过,想来七号大概是新来的?
他开始期待下次遇到这个女孩。
阿卡司这么想着,也许鲶鱼是在指这些生活在进化区的人。
尽管那个女孩的笑容很爽朗,看起来也很乐观,不像很多实验体一样有着极为怪异的性情。但阿卡司还是觉得……她内心深处是绝望的。
所以才会在接近一个陌生人的时候,用鲶鱼这个故事开端吧?
一个不断扑腾,最终还是会溺死在鱼缸里的可怜鬼。
就像是……那些以为赢得了笼中斗,就可以离开这里的人。
……
……
唐闲的脚步越发慢了些。
唐飞机只是略显担心,他不认为一个伊甸之主,几百年前让万兽界恐惧的存在,会因为一觉没睡好,然后忽然猝死。
在唐飞机看来,大概唐闲的反应,就像是快要猝死了。
像是一个连续几天都不怎么睡觉的人。
唐闲自然有着充足的休息,只是越发确信,大概是真的遇到了某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那股气息开始让记忆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
“你说的是那个孩子?亲爱的,我们为什么要将最伟大的实验,人类的可能,带给一个最弱的存在?
你也看到了,他平日里是被怎么欺负的。”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是男人的声音。
唐闲的表情已经变得平静了不少,呼吸的节奏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那就像是一个他回忆了很久都回忆不起来的,谜团一样的真相,却在陡然间的,因为某个存在的出现,而开始强迫般的灌入自己的意识里。
“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他排在第七名,就叫他七号吧,七个人里,最强的是康斯坦丁,如果他的血统能够与矿区里的血脉结合,只要我们能教化他,人类的未来,将会多一个无可比拟的存在!”
“可是他有人性。”
“人性?亲爱的,我们都知道他们生下来的意义,他们当然也有性情,但那些值得我们称之为同类的情绪,却并不存在。”
“这个孩子不一样……我虽然也扮演者欺负他的人,但也因此,我感觉得到,他在想要融入大家,他也会孤独,会难过和痛苦。这在其他几个孩子那里,根本见不到的!
康斯坦丁当然是最优秀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他才三岁不到,就已经拥有了成年人的心智。他比其他孩子明显更成熟。
甚至有一次,康斯坦丁对我说,老师,你可以不用假装融入我们去欺负那个残次品的。
其他孩子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可是他看出来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根本教化不了他?
但那个孩子……我认为他心底里是有爱的,他就像一个异类……像是我们一样。”
唐闲终于顺着鼻息里的指引,来到了昨日探查的位置。
他望着第四层的天花板,脑海里的对话并没有停。
“他太弱小了,只是一条鲶鱼罢了。
他存在的意义我们都清楚,为的就是让其他六个孩子欺负他,产生优越感,为他们提供乐趣。
他旅途的终点,便是这几个孩子被送去其他金字塔,掌管着不同的领域。
而那之后,他的命运会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如果他有着与其他孩子一样的智慧呢?如果他只是……天赋上的残缺,其他能力并不弱呢?最关键的是,那个孩子他……也许真的会有人类喜欢他。”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唐闲感觉到,他们在密谋改造其中一个孩子。
七个孩子里,到底是选择最强的那个完美者,还是那个最弱的残次品?
“你要知道,这些孩子里,即便是你认为最有人性的,他们的性格有会与常人相差甚远!行为在很多人看来不可理解。
如果被人憎恨怎么办?如果他们厌恶人类怎么办?
选择康斯坦丁,他在乎的只是利益。而选择一个可能感性的人,或许他会发自真心的去帮助人类,但或许,他也会因此不幸的童年而毁灭人类。”
“那就去爱他!”
女人的声音就像是穿透了唐闲的灵魂。
“如果在这里腐烂灵魂,将来也不过是多一个憎恶这个世界的怪物。
我能够看到的……这个孩子的内心是善良的。他身上埋藏着的人性,正是我们所期待的。
他也一定会遇到愿意追随他的朋友,他会带领他们寻找真正的自由。
而这个世界是那么的辽阔,将来的他啊,一定也会遇到一个人发自真心的去喜欢他。
他也会遇到那个想要用性命去守护的人。”
“你真的这么想?还是单纯的,因为这个孩子是被欺负的那个,而可怜他?
你现在有身孕,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你母性的泛滥?”
“我不会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做任何主观的决定。你相信我,康斯坦丁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可这个孩子可以!
我们去爱他,培育他,与他生活在一起。”
男人反对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女人决绝的态度似乎拍板了这件事。
那就去爱他。
唐闲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这句话。
明明是一个记不住的人,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给自己的触动却是如此巨大。
除了那次救在底层的堡垒救黎小虞,听着黎小虞对黎万业的泣诉;除了多年前,他在人工湖的一端,看着湖中心的那个寻找鱼的女孩儿;唐闲很久没有这么慌乱过。
这些记忆是两个人的对话,但如果自己不在场,又怎么会有这些记忆?
还是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像是实验体一样,在沉睡当中?
也许说话的这对夫妇……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