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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德这块土地一经确定位置,马上就成了江宁国土局十分重视的工作。这块土地卡在一大片国有土地中间,被买回来之后,一大片土地就连成大块。所以国土局派人连夜出发去确定。三天内就办完了买卖手续。

接下来《江宁晚报》上就刊登相关文章,一个新的连片大农场出现,这个变化能够提升效率,增加农产品产量。利国利民。

再过一天,卢员外就派了人给段天外送来一封书信,在信里面将段员外狠狠的嘲讽了一番。说他是斯文丧尽,让祖宗蒙羞。段天德看完之后心中感慨,卢员外家都快饿的揭不开锅了,居然还有力气关心别人。买报纸也是要花钱滴。

然后段天德对以前的段家生出些怀念,他干脆让人请来最近进城的段家地主询问段家分家之后的局面。问出的结果让段天德很是讶异,段家其他人卖地速度也不慢。自己种地太辛苦了,很多段家人觉得自己可以耕种,结果发现他们自己连一垄笔直的地都开不出来。而且他们的身体也没办法习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使用耕牛,那需要先花费许多气力去饲养耕牛。

不少分家后出现的段家地主发现,耕牛这玩意‘居然会生病’,更让他们意外的是,耕牛其实脾气还不小,会各种反抗。一亩地只能卖40贯钱,如果一年在土地上根本赚不到几个钱,那留着土地干什么。许多地主与段天德一样,把地一卖,要么进城,要么在卖地之前和大农场商议一下,在大农场混个差事干着。

“然后你们就进城了?”段天德讶异的问。他以为那些段家人都不会改变,没想到大家的反应都这么快,甚至比段天德还快。

“大伯,我们也不是不想继续种地。只是种地真的太累了,靠人种地,干几年我们就得死。”后进份子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说完这些之后,大家又聊了一阵别的。然后后进份子说道:“大伯,听说太子来了江宁。有人讲,官家之所以这么折腾江宁,是因为想迁都到江宁。”

“官家的事,咱们不要瞎讲。”段天德果断地说道。

赵谦视察完秦淮河流域之后,很快就返回了杭州,向老爹汇报视察结果。

“我仔细看了,江宁的农场都是用的耕牛,灌溉用的是新式燃气机提灌。不过地方上说燃气机容易坏。蒸汽机比燃气机好用。”

赵嘉仁很不以为然,“切。他们怎么不讲效率呢。这种机械设备都需要时间来解决。”

赵谦只是知道内燃机,却没想到老爹对内燃机这么青睐。否则也不会如此蔑视那些反对的人,所以赵谦就询问起内燃机的事情。赵嘉仁说道:“这个可以以后讲。我现在要说的还是土改的事情。你看了卢柏风的报告,还有亲自去地方上看了,感觉有什么问题么?”

“我看很好啊。”赵谦答道。

赵嘉仁叹道:“你这么想,我很遗憾。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找出问题。”

“爹是不是多虑了,现在大家都在听朝廷的安排,也都得了好处。”

赵嘉仁当即表示反对,“大郎,你觉得我在做别人的主。实际上,我觉得我没有。我只是面对事情,作出决定。”

“……可是爹下令之后,就有人服从。”

“当年临安总投降的时候,太皇太后谢道清下令官员们要来上朝,要为朝廷尽力,没有任何人服从。”

“谢道清怎么能和爹相比。”赵谦不快地说道,他觉得自家老爹简直在胡搅蛮缠。

“你可以去问你娘,你到三岁之前,怎么给你说不许哭,你都不会听。你自己也有儿子了,你肯定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或者你回去试试看,他要是哭起来,你说不许哭,看看你儿子听不听。但是,你如果能够让他感到舒服,他自己就不哭了。你给他说,哭一个给我看,他同样不听。”

“……这个逻辑何在?”

“这个逻辑就是。我们的确想做别人的主。我们也想做自己的主。我们不想让别人做我们的主。等到成长到一定水平,就发现我们不能去做别人的主。我们要努力做自己的主。我们在很多时候必须让别人做我们的主。”

这些道理赵谦早就听过,如果赵嘉仁没有举孩子哭的例子,赵谦觉得老爹还是老一套。现在他明白自己连自己娃的主都做不了,对有些事情的看法自然动摇起来。最后赵谦问道:“爹。那你能不能直接给我讲,你觉得现在朝廷的农场安排问题在哪里。”

“大农场的生产模式没有问题,但是在生产模式下,规模太大,利润太低,没办法调动起生产积极性。生产需要自发性和自主性,强迫采取最新技术是必须的,但是因地制宜的整出来合适的生产模式就得靠劳动者们的主观能动性。”

听了赵嘉仁的话,赵谦呆住了。这个方向是他没想过的,可是仔细一想,赵谦又懵了。他有些难以明白他爹到底啥意思。

“爹,你能不能说的更明白一点。”赵谦问。

“我甚至有时候能让自己和广大劳苦大众站在一起。急他们所急,想他们所想。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能接受他们的所有的东西。虽然我未必喜欢他们的想法,但是我不会认为他们不该这么想,也不觉得他们这么想错了。”赵嘉仁来了一番玄之又玄的话。

赵谦看着老爹,更是一脸的懵。学社的确讲要和劳动人民在一起,什么叫做劳动人民也容易界定,但是一谈到劳动人民的需求,大家的看法就比较保守了。因为学社普遍承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态度。外面若是阳光明媚,劳动者们就愿意出去劳动。外面若是风雨大作,很多人就宁肯待在家里不出去。

纵容底层,赵谦觉得自己怎么都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