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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么一个令人痛苦的问题,段天德恨恨地答道:“卢兄弟,我这一段也在想,然后突然想明白了。官府其实已经对咱们搞了一次土地丈量。”

“啊?你是说……”

“官府搞了那些测量的基准点之后,当时并没有说土地丈量,我们就掉以轻心了。等到新税制一出,立刻就能追着土地来收税。”

卢员外听了之后只能痛苦的摇头,“段大哥,这也没办法。当时也不是没人去拔那些柱子,结果官府立刻就去抓人,抓到之后就带着枷在乡里游街示众。又有这么多退役军人在乡里充当朝廷耳目,我们拿那些东西也没办法。”

见到卢员外再没有最初的轻佻,段天德说道:“文璋本就不是要害,要还是朝廷的新税制。除非新上来的知府根本不管朝廷的制度,那咱们就另外一说。只要跟着新制度走的,有那些测量基准点以及朝廷豢养的那么多干部,想收税并不难……唉!”

等卢员外垂头丧气的离开,段天德呆呆的看着玻璃窗外,一言不发。虽然自己劝说卢员外不要犯傻,独处的时候想到头上那无法反抗的暴政,段天德心中也是痛苦万分。心情刚有所平复,段天德就从窗户里看到管家急急忙忙奔向客厅,不详的感觉开始在段天德心中弥漫。

“家主,李员外家降了地租,从五成五降回到了五成。”管家着急的禀报着最新消息。

“每亩一贯的税金,由谁来出?”段天德语气冷淡的问道。

“据说是李员外出了。”

“哦!看来李员外家不缺钱么!”段天德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缓了缓心情,段天德命道:“你去请卢员外、李员外、钱员外到我这里吃个饭。”

管家知道此事重大,应了一声就快步离开。

第三天中午,这桌酒宴终于成行。四位员外在桌边坐下,每人面前都放上了茶水点心,段天德率直地说道:“地不好租,咱们去年商议下,所有人都收五成五,一贯钱的税金咱们掏了。我家现在还是如此,却不知其他几位兄弟家里如何?”

这个问题如此敏感,卢员外立刻答道:“我家也是这么搞的,难道是有人坏了规矩。”

钱员外没吭声,目光直接落到了李员外身上。李员外听了这话,看着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他沉默着不说话,这种异样的沉默让卢员外若有所思的盯着李员外看。最后李员外扛不住了,他自暴自弃般的叹口气,“诸位哥哥,你们也都知道我家的地,烂地多,好地少。我也已经尽力了,只是当下的局面怎么都扛不住,除了降地租,竟然找不到其他办法。”

“啧啧!我说李兄弟,你真的找不到其他办法,难倒就不能先和我们说一声么。”钱员外已经开始抱怨起来,“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地租不出去么?你这么一降,我们怎么办?”

卢员外也想抱怨,只是说不出什么,只能“就是!就是!”的附和钱员外的说法。

“卖地吧。把烂地统统卖光,中等地若是实在用不着,也卖掉。”

听了这话,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段天德,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之前最坚定的要求不卖地的就是段天德,等大家都尝试着不卖地,没想到段天德竟然转变了念头。李员外忍不住问道:“段兄,你这是魔障了么?”

“我没有魔怔,也没吃错药。我只是算了笔账。假如100亩烂地能收100贯,可一万亩好地每亩少收哪怕100文,这就是1000贯。好地产量不同,每亩少收一成,就得有400文钱。实际上就是4000贯。为了100贯,少了4000贯,这买卖不划算。”

“……这地卖掉了,可就回不来了。”李员外拿出了之前段天德的话。

面对这样的嘲讽,段天德果断答道:“我以前真的那么想,现在我换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