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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反倒要能沉得住气。”徐远志不礼貌的打断了赵嘉仁的话,“你不要看轻了自己,觉得自己若是做不到,那事情就没了结果。赵兄弟,此时的事情是,若是你撑不住,此事就再也推不下去。你到现在已经做了该做的一切,也须得等后续。”

以前的经验告诉赵嘉仁,大宋朝的制度某种意义上就是成王败寇。全力去试图占据道德制高点的理学,每隔一段时间,理学那帮人的胡搞遭到实干派的反击。相公们经常出事轮换,这样的局面下想做出事情来,那就只能靠自己。所谓合作,他还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甚至连能够如此信赖合作的人,赵嘉仁都是第一次见到。在赵嘉仁刻薄的看法中,大宋有交易没合作。再次瞅了瞅四十岁上下的徐远志,赵嘉仁很想看出他这话到底有几分出自真心。

“你回到莆田之后就专门把渠修好,其他事情一概不要再动。只要提点刑狱到了,此事就能继续。”徐远志讲着他的看法,“赵兄弟,你此时一定要忍得住。”

紧急会议开了两天,兴化军、泉州、福州三地负责守卫的官们讨论出了一个根本不急的结果。遭到袭击的蒲家交给左翼军的水师相助。至于左翼军和蒲家怎么合作,那就和地方上没了干系。

因为赵嘉仁的激进,兴化军也没人想搭理他。一路上无语,等回到莆田,就有父老在等着赵嘉仁。来见赵嘉仁的是北渠当地长老,他们见到赵嘉仁之后就哭诉。原来他们元旦去拜钱四娘的庙,本来好好的事情中途就起了问题,木兰陂当地人吵闹。

“幸亏赵县尉早就说过只怕有人闹事,我们忍住没动手。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去。那边的人说钱四娘的庙和我等无关!摆明了是不想分水给我们。”长老愤愤不平的表示。

这是赵嘉仁最担心的事情,在这么一个时代,不同村的人就会有很多冲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赵嘉仁一个小小的县尉就没了施展的余地。赵嘉仁突然觉得福州知州兼福建路安抚使徐远志是个挺聪明的人,当他把赵嘉仁弄到福州去开会之时,就意味着赵嘉仁实际上失去了这个空档期。

至于那个对乾卦的解释,大概是期待赵嘉仁在之后不要继续闹事。这般双管齐下的手段,真的挺稳健。

不管心里面怎么想,赵嘉仁面对的是那些情绪激动的乡亲父老。赵嘉仁挤出了个笑容,朗声说道:“诸位。即便没有木兰溪的水,我们还有延寿溪的水。先能修好延寿溪的水渠,我等也可以让今年的收成好起来。死了张屠户,我等也不吃带毛猪。”

民众的情绪因为赵嘉仁的这几个月的努力而被鼓舞起来,穷困生活终于看到尽头,百姓们自然是勇气百倍。见赵嘉仁没有认怂的迹象,他们的情绪也很快恢复。

之后的半个月中,赵嘉仁始终坚持修渠。然而一日间,突然有人着急的跑过来告诉正在指挥开凿的赵嘉仁,前村出事炸死了人。赵嘉仁一惊,他连忙赶往前村。

和正常人一样,赵嘉仁也怕死。若是死在与仇人蒲家的战斗中倒也好些,若是死在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赵嘉仁觉得死不瞑目。既然担心这个,他就找了些聪明伶俐的小伙,把爆破这种技术传授给他们。反正只是几个赵嘉仁考虑出来的基本点,颗粒火药的关键技术没有传出去,学会这些小技巧意义有限。

一路上赵嘉仁心中忍不住有些惴惴,出了事情之后,那些人的家属会如何呢?会扑上来要和赵嘉仁厮打,同时嘴里喊着‘都是你害的’?或者是更多人如同看凶手般盯着赵嘉仁看,全面质疑使用火药爆破是害死人的邪路,然后提出诸多不切实际的要求?

到了前村,就看到在距离爆破点不远的地方,有人被放在地上。一看身上的血痕和那种姿势,就让人觉得那位已经没救了。过去一探脉搏,毫无反应。听心跳,扒开眼皮看,都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就在此时,有老太太在其他人搀扶下走来。老太太见到地上的人就扑上来试图唤醒他。

旁边的长老叹口气,“赵县尉,火药没炸。我等等了好一阵,这位就靠上去。没想到他刚过去,炸药突然就炸了……”

赵嘉仁能想到这些,但是他担心的却是不要惹麻烦上身。这可毕竟是一条人命。所以赵嘉仁说道:“事已至此,安排后事吧。”

旁边的老太太听到这话,加上她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也唤不醒自己的儿子,她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情绪发自内心,周围的人都为之叹气。

令赵嘉仁意外的是,死者的亲人虽然抱头痛哭,却没人扑上来找赵嘉仁‘算账’。不是他们不敢,而是根本没有人这么想。这让赵嘉仁感到有些意外。

第二天,修渠的事情暂停了一天。那些从事比较危险工作的人被集中起来,他们当中有些人认字有些人不认字。就见主位之后的岩壁上用黏土汁写了大大的几个字,“安全生产重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