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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腾中在玄元观布道研究室已经蹲了近十年,度过了最初两年的沮丧和烦闷,尤其是经历了叶云轩大案的间接打击之后,他已经不做多想,安安静静把心思放在了手中的工作上。

这些年,他和聂致深一起,跑遍了川省的各个府县,了解到部民、山民、边民、流民、贫民等以往不为道门主流关注的各色人等的生活状况,写出了很多理论文章。

一开始撰写的《赋予部民平等论》、《边民自立疏》等文章被赵云楼、陆腾恩等玄元观高层狠批之后,他们也感到日子很不好过。活在世上,谁又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呢?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干,玄元观发放的冰炭钱、年节费都被扣得一干二净,他和聂致深还勉强度日,但被研究室其他同道翻白眼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被白眼翻多了以后,他们也开始渐渐转变思路,开始“捏着鼻子”写一些符合领导意图的文章。这种文章越写越多,被领导表扬得也就越来越多,被扣去的冰炭钱、年节费也就慢慢回来了,面对生活,岳腾中和聂致深低头了。

思想转变过来以后,写文章也就越发得心应手。《川省青苗钱的前世今生》、《农户小额贷款的利与弊》等等文章相继出笼,《部民融合新思路》、《让山民走下山》等等文章更是得到了玄元观好评,很多文章被推送全省十方丛林和官府,要求各方认真学习揣摩。

今天是岳腾中自松藩东南霍山部回来的日子,进了布道研究室的公事房,岳腾中将大茶缸提到外间灌满了浓茶水,回来坐在自己的书案前,转了转脖子。

对面的聂致深放下笔,问:“霍山部如何了?”

岳腾中道:“还是那样,变化不大,但的确如你我所料,现在苗头有点不好。我这次在山上待了半个月,和几十户部民都谈得比较透,与其说他们能生,不如说他们能接纳。”

“哦?霍山部人口大量增长,不是生育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有不少人花钱、送粮食,就为了认个霍山部的远房亲。”

“这是什么道理?”

“这都是当年曾致礼搞出来的名堂,曾致礼虽然辞道了,但永镇道院有些老规矩和老制度还没有改过来……”

谈完这件事,岳腾中又聊起了趣闻,道:“我这次在霍山部见着曲方丈了。”

聂致深问:“曲凤和?他不是已经辞道回山了?”

岳腾中道:“九年前,霍安生了个孩子,当时天雷震震,还记得么?”

聂致深点头:“有印象,传得很邪乎。”

岳腾中道:“不是传得很邪乎,那孩子本来就很邪乎。曲凤和这次去霍山部,就是查验那孩子修行天赋的,查完以后出了个评语,资质和根骨绝佳!当场就把孩子带走了。霍山部大开宴席,我也蹭了顿好的。”

聂致深听完之后默然不语,岳腾中讲完以后也叹了口气,同样沉默下来。过了片刻,聂致深才开口,道:“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没发现点异样?”

“什么异样?”

“香客多了很多。”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观门外堵了很多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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