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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内阁首辅跑去安国郡王府本就容易招来闲言碎语,而礼部尚书也差不多,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尴尬一笑拱手各自而去。

韩郁是来探自己座主心思的,若此真是刘鸿渐的意思,他定当出言声援崇祯,虽然答案是肯定的,但对于崇祯的狠手,韩郁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大人就不怕天下百官寒心吗?门下以为此时收回田亩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韩郁虽然以刘鸿渐马首是瞻,但其心里还是想着朝堂,他也不希望陛下和百官闹的如此僵。

而且,在他看来陛下做的也确实有点过分了,收了官员名下的孝敬田,靠俸禄,大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官员都得吃咸菜。

明眼人只略作思虑便会明白,以他们对崇祯的了解,这主意肯定与打压勋戚一样,不是陛下一个人的主意,那么,能如此影响陛下的,还能有谁呢?

恐怕如今京城大部分同僚都在暗地里诅咒座主吧!

唉,座主还是太年轻、太气盛,如此这般与全天下勋戚、文臣为敌,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如果刘鸿渐得知自己这大龄门生如此揣摩他,定然会哈哈大笑,年轻人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退之,常言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知道为啥是先打巴掌,而不是先给枣子吗?”刘鸿渐手中抱着已经开始咿呀学语的小傲天,轻言道。

“因为……”韩郁还倒是刘鸿渐考他,道理真是太简单了。

打人家一巴掌再给枣子,会让人忘记痛,甚至感激你的赏赐,而如果你先把枣子给了,然后又给人巴掌,那人家会怎么想?

这是个心理学问题呀!韩郁也算是沉浸官场二十年,哪里还不明白刘鸿渐的意思。

“门下明白了!谢座主赐教。”韩郁心中瞬间亮堂了许多,只要陛下和座主考虑到了百官的反抗,那便不是大事。

只是打完巴掌,陛下与座主究竟要发什么枣子呢?

刘鸿渐没说,他也没问。

第二天,崇祯破天荒的没有早朝,只是六部、三司各衙门都接到了口谕,辰时三刻各衙门官员放下手中的政事,全部赶赴京城西市街头观刑。

并且口谕说的很明白,不准不去、不准中途离场。

观刑?还能观什么刑?

锦衣卫诏狱、东厂、刑部大牢关押的勋戚皆被除爵贬为庶民后,空出来的牢狱一刻也没闲着,朱常润一众叛逆勋戚当晚就住了进去。

而且还不够住,只叛逆军的妻小直系就有不下两千人,就这还是将数万的卫所兵俘虏扔到了西山大营看押,否则就算把所有牢房都沙丁鱼罐头般去塞,也装不下。

虽然十分的不情愿,但朝臣们也不敢抗旨,反倒是平日里在各部衙门坐班,没有机会如此齐聚,刑场上诸多朝臣都在义愤填膺的商议明日上朝一定要团结一致,誓要陛下服软云云。

由于刑部尚书孟兆祥也不太同意崇祯的做派,监刑官由东厂厂督曹化淳负责,而孟兆祥只是坐在副位不发一言。

午时一至,曹化淳便扯着公鸭嗓宣读了朱常润等人的谋逆行为,随即一辆辆囚车自刑部大牢、锦衣卫诏狱、东厂黑狱三个方向驶来。

围观的京城百姓哪儿管三七二十一,抄起臭鸡蛋、烂菜叶子、土坷垃便招呼,直把朱常润等人砸的晕晕乎乎。

由于人太多,为了不耽误时间,曹化淳命令一次处斩一百人,甚至刽子手都由京营的猛人充任。

一声令下,一百棵人头滚滚落地,鲜血喷洒的四处都是,百姓为之咂舌,群臣里有胆子小的脸色都白了。

曹化淳哪儿管这些,老曹天津赋闲六载,如今又蒙皇爷器重,他是一门儿心思的想要为崇祯分忧,至于这些叛逆,呸!

他老曹人棍都串了上百个,砍个人头算个球!

半个时辰后,刑场的一边尸首堆积成山,血水都要流到朝臣们的脚下。

老曹知道崇祯的意图,还专门把没了头的身体放一边,脑袋就堆在朝臣们扎堆儿的一边儿。

百姓大多只是来看个新鲜、凑个热闹,这般血腥的场面之下,早便跑了个屁的。

最可怜的是满朝的百官们,他们整日读圣贤书,连只鸡都没杀过,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面色惨白、双股发颤。

“又吓晕一个,小六子,快,去把那位老大人扶起来找个木凳坐下。”曹化淳一边命令继续行刑,一边命令东厂的番子把晕倒的朝臣扶起来。

曹化淳还看似好心的安排了凳子,只是若真是好心,为啥不让人回去呢?

“四长,陛下这是何意?此不是羞辱我等吗?”左都御史施邦昭被血气熏得有些发晕,低头对同样脸色难看的吏部尚书方岳贡说道。

“唉,施大人难道还看不出吗?这是陛下在向我等示威呢!

如果我等不服从,说不得下一个被砍头的,便是我等了!”方岳贡摇了摇头回道,说完便一晃一晃的欲起身离去。

“大人,刑罚还未结束呢,陛下有旨……”施邦昭虽然心中凄凉,但还是提醒道。

“老夫老了,明日一早便请乞骸骨!”方岳贡头也不回低声说了一句,又呵斥开拦在外围的东厂番子毅然离去。

又半个时辰过去,一众叛逆共计两千八百余人尽数伏诛,尸山血海之下全数朝臣晕倒者八十七人、呕吐者十之八九。

毫无疑问,这群家伙回去一天之内定然吃不了饭,甚至估计很多人能把肉给戒了。

刘鸿渐站在西市街头一处酒楼二楼包间的窗户旁,他也知道如今自己不受朝臣们待见,但还是想来瞅瞅朝臣们的丑态。

“老爷!老爷!生了,二夫人生了,双生胞女!”牛大棒槌突然推门而入,高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