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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进入东吁王城,你知道怎么做。”

李福达没有看莽瑞龙哪怕一眼,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莽瑞龙咬着牙,脸色阴晴不定。

然而很快的,李福达的一句话就击溃了他的心防。

“阳京之役,你应该在船上看到了的。”

此话一出,顿时莽瑞龙脸色惨白、浑身颤栗。

是的,他看到了。他亲眼看到了。

砖石结构的阳京城,不过是在一轮炮火中就崩溃了。

莽瑞龙当时就明白,为何安南、东吁数十万大军会被击溃。

如此神器之下,谁人能以人力支撑?!

炮火融城虽然莽瑞龙没有见识到,但数十火炮齐发之下的地动山摇他是亲眼所见。

当时莽瑞龙扪心自问,东吁王城……能挡住吗?!

从理智上得出的答案,让他绝望。

别说现在东吁的精锐尽失,便是东吁最强盛的时候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罕八法、色隆法两位需要用东吁王城,为我皇明立下功勋……”

李福达的声音再次悠悠的传来:“您,难道就不需要了么?!”

莽瑞龙听得这话,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吧嗒~吧嗒~”却见李福达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莽瑞龙身边。

拍着他的肩膀,用只有他可以听到的声音轻轻的道。

“某听闻,明吉逾国王本欲传位莽瑞体、次则考虑莽应龙……”

“而您,似乎不在范围内罢?!”

莽瑞龙听得这话,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李福达似乎一无所觉:“他二人如今皆在大明,不出意外回不得东吁了。”

“但我大明,对东吁并无占领之意。”

听得这话,莽瑞龙那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一阵狂跳!

那脸色也跟着涨红了起来,人家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现在明吉逾可是没了继承人,大明又不想占了东吁的国土。

然而东吁总得需要一个王嘛!

明吉逾即便是留着他,可他终究是会死的。

那么,谁会成为东吁的新王?!

答案显而易见:大明说谁是新的东吁王,谁就是新的东吁王。

“某便为诸位义士领路!”

眼见莽瑞龙咬牙切齿,罕八法、色隆法隐蔽的互相看了一眼。

随后垂首不语。

很显然,那一场李福达口中的“阳京之役”对莽瑞龙刺激大发了。

以至于在这个时候只需要提起来,他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靠大明。

东吁比他们二人加起来的实力都强,若是能够让这位东吁的高层都恐惧选择背叛……

只能说明,大明掌握了非常了不得的武器。

“事不宜迟!准备一番,明日便出发罢!”

李福达的余光扫过罕八法、色隆法二人,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对着莽瑞龙轻声道:“且放心!国朝……不忘有功之臣!”

罕八法等二人不由得心头一震,互相看了一眼都站了起来。

“提司大人且放心,我等为国朝忠臣自是不甘当人后!此番东吁事宜,交予我等便是!”

一番忠心表完之后,此二人便匆匆下去开始命人召集土兵。

这两方能够让东吁有所顾忌,迄今不敢强攻他们自然是有原因的。

毕竟哪怕是莽应龙时期,木邦都曾与东吁打的有声有色。

甚至第一次东吁入侵,木邦不仅将他们击退还俘虏了数百战象。

如果不是当时滇南布政使是个脑子装了猪大肠的白痴,又将东吁的军卒、战象还回去。

东吁什么时候还能发动第二次进攻,这都是个未知数。

从巡抚王凝再到巡抚饶仁侃,滇南历任巡抚的姑息养奸最终把东吁的野心培养起来了。

“明军强攻安南?!仅一日便破边城,如今已入安南境内?!”

明吉逾在自己的王座上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原本以为有大河天险之下。

明军要破安南边关恐怕不容易,然而仅一日而已!

一日便将安南边关击破,并进军安南境内。

“占婆旧港传来消息,占婆王遗族贝尔曼复辟称王!明军水师为其撑腰,已夺原占婆全境……”

“安南王黎晖命黎仁孝挂帅,以大军十万讨之。”

明吉逾那苍老的脸上开始失去了血色,变得无比的惨白。

台阶下的禁军统领双膝跪在地上,继续低声禀告。

“阵前明军如今未有异动,倒是木邦、孟养两地似有兵马调动迹象……”

明吉逾疲惫的望着穹顶,双眸已经渐渐的失神。

自己的选择错了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时至今日他听到的都是只言片语,传闻满天飞。

毕竟这个时代里,没有太多的消息传播渠道。

几乎都是靠着人们口耳相传,消息走样是常态。

明军在滇南城下的表现,传到了明吉逾这里就变成了神兵天将。

他们能吞云吐雾、抬手便能引雷霆下凡,雷声轰鸣数十里外都能听见。

不仅有天雷还能勾动地火,有人说他二舅子隔壁邻居的三小子的叔叔就看到了。

那些明军喊叫一声,顿有天雷轰下、地火喷出。

一片地动山摇,将数十万安南、东吁大军吞没……

明吉逾当然知道这肯定是消息走样了,可他真没法判断明军到底是怎么赢的。

濒临生死的他,有时候也在惊恐。

莫非明军真的有沟通天神之能?!

一念至此,这位东吁老王顿时心生惊惧。

再想到莽瑞体、莽应龙二人,如今生死不知。

他更是心凉了半截,便是撑住了这偌大的东吁又如何?!

撑住了将来谁来接手?!

“隆隆隆……”

夜色中,无数的藤甲军卒默默的行进在小道上。

莽瑞龙手里的信躬身递交给了李福达,此时的李福达坐在战马上打开来看。

里面是莽瑞龙在东吁王城里的亲信写来的,毕竟在东吁朝堂混了那么多年。

手上的亲信还是有些的,尽管没有达到可以单独守城门的地步。

“仅有禁军八百、守军两千余?!”

李福达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东吁这也算是地区强国啊!

“滇南春城一役,东吁精锐尽失。”

莽瑞龙见状,不由得苦笑解释道:“如今这边境上的十万大军,可谓是东吁最后的力量了……”

李福达沉吟了会儿,点了点头。

东吁王也是没有办法啊,说到底东吁可没有安南强盛。

凑出二十万大军已经是极限了,且若是边境失守王城里留着大军又有什么用?!

“大人!小臣的人,还有半个时辰便当班了!”

李福达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灯火隐约可见的东吁王城点了点头。

亦是此时,安南边关守将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帅!非末将不肯死战,实在……实在是明军手段匪夷所思!”

这安南守将哭的是撕心裂肺,嗷嗷的叫着。

“仅仅是一轮火炮,整个边关一片火海!若非家中老亲兵拼死相救,末将早死于城下了……”

端坐在主帅椅子上的,赫然便是崇郡公黎廷彦!

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倒是两侧的其他安南将领们神色各异。

有人面露惊恐、有人恼怒愤恨,有人望着这守将露出丝丝的鄙夷。

“哼!你还有脸回来?!边关雄城,又有大河天险!居然一日都守不住!”

一员军将冷哼一声站起来,对着这守将怒骂道:“如今还在帅帐中狂吠厥词,乱我军心!”

“大帅!此獠当斩首示众,以律军法!”

这个时候又有人站出来,拱手躬身道:“大帅!临阵斩将,颇不明智!”

“若是真如阮大中所言,明军有神兵利器岂非错杀我大越臂膀?!”

“胡说!天下间如何有可跨过大河毁城之军械耶?!分明是阮大中无能托词而已!”

……

那叫阮大中的守将听得此言,不由脑袋在地上“砰砰砰……”的磕着。

“大帅饶命啊!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黎廷彦依旧是面无表情,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此刻心绪澎湃汹涌。

这员守将叫阮大中,乃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平日里不仅颇有勇力,且机智沉稳、谋略甚深。

黎廷彦派他去边城的时候,甚至还给他配备了如今安南军中大量的精锐。

这甚至,都引起了一部分将领们的不满。

所以这次他败退回来后,才会有人对他喊打喊杀。

“大中啊!且起来罢!”

原本吵的面红耳赤的人群,在黎廷彦开口后顿时平歇了。

所有的军将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然后望向了这位老将。

这里也就看出了,为何黎廷彦为人所忌。

他在军中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这位三朝老将立下功勋无数。

在军中更有数不尽的门生故旧,如此势力怎能不为当朝者所忌?!

“如今大中所说不过一家之言,回到军中的其他守军还是有的。”

黎廷彦摆手让人将阮大中带下去,沉声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既不可刚愎自用,又不能偏听偏信!且先看看其他人,是如何说的。”

其余诸将闻言,只能是躬身应是。

没一会儿,便有其他从边城逃回来的溃兵残将被召来。

随着他们一个个的讲述,甚至好些讲的比阮大中还恐怖。

顿时这军帐里,再没人说要斩了阮大中了。

一个人如此说可以质疑,二三个、四五个都是如此说,你可以认为他们串通。

可逃回来的一大群人全都这么说,这就说明事情非常的严重了。

当最后两名溃卒被人带出了军帐后,这军帐内顿时陷入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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