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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后等人的名字不会出现在石碑上,包括各家各府刻录的也都是自家老爷的姓名,在那个时代,女人一向不被重视。

京城东南面的大运河通州码头上,数艘两百料的座船停靠在岸,一队队身着蓝色罩甲,腰间悬刀的锦衣卫正在排队依次上船。身穿绿色锦绣服,外罩一件黑色斗篷,头戴宽沿缠棕帽的北镇抚司百户梁琦,背对官船负手而立,注视着等待上船的士卒。

梁琦这次奉命带领一百名锦衣缇骑前往淮安府,准备执行对两淮盐都转运使司淮安提举司衙门的抓捕计划。

崇祯既然给官吏们画了一个大饼,虽说不会给他带来很大的财政压力,但总归是花钱不是收入,总得找个冤大头买单吧?淮安盐提举司的大肥羊们就是最好的凯子。

由于走陆路距离太长,并且耗时更多,所以这一百名缇骑和他们的战马将乘船赴淮。毕竟京城离淮安近近两千里路,水路更加便捷省力。

因为船只可以昼夜航行,而走陆路的话夜晚则需安营扎寨。这次长途跋涉除了随船携带的粮草之外,平时船只停靠歇息时补充饮水即可。

从京师走陆路道淮安府,这一百骑就算白天不停赶路,考虑到战马承受能力的前提下,一天走百里已经不错了。这样至少也要十余天以上才能到达,并且赶到后人马要休养数日方可恢复。

而船上都是船夫轮流操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航行,顺风的情况下每个时辰能达到四十里,逆风也能在二十里上下,比走陆路节省近一倍的时间,并且人马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到达后只需数个时辰便能恢复过来。

陈奇瑜花费月余时日乘船溯流而上,将运河淮安段直至山东临清段巡视一番,把这一段上淮安和临清钞关查看一遍,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依照各码头帆墙如林,货物如山的情形来看,这两处大钞关,如此多的卡点,每年总共得银不到十万两,实在是没有天理。

久居官场的陈奇瑜自然清楚,钞关征税绝不会少,但相当一部分已经被税关中的上下人等装入自家腰包。

这一点从他一路来的收获便可以看得出。

扬州到临清这段可谓是运河中最为繁忙的一段,河上各种官船、大小漕船、巡盐船、商船来往如梭,各个钞关码头等候缴税放行的船队拥堵数里。

两大钞关大使仅为从八品的品级,但每人给陈奇瑜送上了五百两的仪程。

要是温体仁知道一个从八品的低级官员,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比刚刚涨薪的他这个当朝首辅年薪还要多,不知道会有何想法。

对于二人所赠仪程,陈奇瑜自是笑纳。在诏狱关了近一年,家人为了让他早日出狱,花费重金四处请托,家境已是大为败落,这笔巨款正好可以用来贴补家用。

人家隶属户部,本就不归他管辖,只不过是看在他有进一步蹿升的潜力下,才提前烧个冷灶买个面熟而已。

回到淮安总督衙门后,陈奇瑜开始动笔写本,将他对漕运之事的初步了解,以及其中的利弊做了详实的描述。然后顺带也把钞关之事隐晦的提了一笔,希望圣上能将钞关之权从户部移除,将其权利放给漕运总督衙门,以便总督衙门对整个运河管理拥有绝对话语权。

陈奇瑜自是不满足于一辈子在地方为官,哪怕是总督这样位高权重的位子,回到京城位列朝班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他知道皇帝和朝廷目前最需要什么:剿贼平奴外加敛财。

而他的漕运总督就是目前来看最好的敛财位置,既能为朝廷也能为自己。

虽然他内心里瞧不起接替他五省总督位子的洪承畴,并且坚信要是自己重回原位,一定会比洪亨九做的更好,但现在皇帝既然把他打发到江南来,看来一时半会不会用他平贼了。是何原因他心里清楚,主要还是因为车厢峡那次意外之失,圣上对他心有芥蒂的缘故。

要想在重臣的位子上谋得一席,只有在漕运总督的位子上干出一番远超前人的功绩出来,才会博得圣上的再次信任和好感,才能有机会达到出将入相的目的。

京城才是大明的中枢,皇帝身边才是真正的重臣,地方督抚权力再大也不过是在自己的二亩三分地上,出了自家地盘后说话就不好使了。

内阁及六部主官才是天下瞩目的所在,地方大员到京师后都要一一拜望,不管彼此之间是不是有仇怨。要不然人家拿捏一把,借机在圣上面前说暗示几句,这督抚位子说丢就丢,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要想做出一番政绩来,那就要有绝对权利。

运河上的六个钞关必须掌握在总督衙门手中才行。

只要掌握了这六处数十道卡点,辅以铁腕整治,成果将会立竿见影,上缴朝廷的商税绝对会是现在的一倍甚至数倍,到时谁还能阻止的了自己回京任职?

每天有成千上万艘各种船只来往于运河上,想要从中谋取私利办法多得是,只要大头给了朝廷,自己顺手捞点好处谁会计较?明明名利双收的好事,居然让这群低级官吏搞得如此难看,圣贤书就这么读的?

不能像现在钞关这群将死之人一样,自己取了大头,只把小利给了朝廷,这真真是取死之道。

自己只需在奏本中稍稍隐喻一下,相信圣上自会看的明白,在朝廷急需用钱的时候,这帮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正在他沉思之际,陈奇之匆匆进入书房,禀道:“兄长,有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