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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这个契机,大汉的治理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扫除外患之后、重新休养生息的和平发展期。

此后两三年中,果然也是一切垂拱而治,没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国债还款的速度,比预期地稍稍慢了一点点,一直拖到章武二十一年底(216),才算彻底还清。

其中的曲折,也属于意料之中的正常调整:那几年里,又发生了几场天灾。并州地区出现了大规模的蝗虫和旱灾,让一州之地绝收了一整年还不止。

好在并州人口不多,靠缓过气来的冀州和关中补贴,还能撑过去,只是花点钱粮,免税两年。

后来又是荆州再次水灾、地震。

这些开支,加上关羽最后肃清阶段也得在北疆保持两万人左右的作战部队、始终处于出击状态,有持续的军事行动,也要开支。

这两项加起来,可不得多耗费了一年的财政结余。

不过,这几个休养生息的年份里,朝廷官方虽然没有大兴土木、乱搞建设,但民间的工商业开拓发展和自发投资,却是迎来了一个黄金期。

之前运河网络和大江大河河海转运网络的完善,让整个国家进入了第一次统一大市场的黄金期。

百姓变得愈发富足、藏富于民,各种社会分工也愈发细化。

之前只在长安雒阳和邺城三地附近的“大城市周边百姓不再种粮食,而是全力种难以长途运输的易腐蔬菜供应都市、自己再买外地运来的粮食吃”现象,经过多年的发展、民间自发取经学习先进致富经验,已经扩散到了至少一半以上的州治级城市。

也就是成都、金陵(建业改名改回来了)、武昌、襄阳、宛城、蓟县、下邳、襄平、济南,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这样的经济形态。

这样的民间经济自发成长、社会分工深化,也反过来进一步反哺了“租庸调输”法的贯彻落实。

因为“租庸调输”法和之前版本的“租庸调”法,差距最关键就在于一个“输”字,把运输成本折入官价税赋计算体系,拼命鼓励民间自发想办法降低运输成本,给降低运输成本的人让利,扩大工商业流通。

现在每个州最富庶的大城市周边、百姓都敢于连自己口粮都不亲自种了,而是卖菜后用得来的钱买粮食,这个商品经济的发达程度,自然是日新月异,远非当年的自给自足状态可比。

朝廷的工商税收税也变得更为便利,税基征收系统也更为完善、征收成本也便于平摊下去。

因为无论从事工商的人多少,每个郡县要养活的必要工商税务系统官吏,是绝对不会少的。

要收的税多了、税基大了,对于固定征收成本的“折旧摊销”,当然是有好处的。

而缺点仅仅只是税务人员基本上没有闲下来休息的时候,得天天加班,但这都是官迷们该做的。

都千辛万苦科举考进税务系统了,说明他热爱这项事业,不该加班嘛?

交通运输和商业流通进一步强化后,另一个好处也渐渐显现出来了:以诸葛家为代表的“物流公司”,逐步开始往全国范围内扩展业务,这几年里,大汉终于出现了覆盖全国的民营物流网,成本还比朝廷的驿站系统便宜。

民营物流更擅长省钱,但覆盖率不如国营的全面、及时性也不如国营的好,这也是正常现象,经济发展的自然规律。

所以国营驿站系统,未来主要还是送文书信件,而大宗物资的托运,交办给民营就更加省钱。

互补制约之下,双方的效率也都有保证,留点竞争空间,可以防止另一方没了对手后渐渐摆烂、彻底堕落。

最后朝廷驿站就成了类似邮政的存在,而诸葛家的民营物流成了相当于四通一达的东西(诸葛家的产业最后交给了诸葛均。诸葛均成年后短期做了几年官,最后弃官从商,帮姐姐分摊差事接班。)

有了这些物流系统后,在214、215那两年里,并州和荆州再次遇到大规模的自然灾害时,还起到了一个之前没想到的作用,

那就是地方上的豪强世家、指望靠着土地兼并,在荒年囤积居奇、炒高粮价趁机兼并更多活不下去穷人土地的做法,受到了一定的制约。

因为囤积粮食投机倒把这种事情,自古都是要在运输成本高、长途运粮食不划算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

从桑弘羊到王安石的“平准均输”法,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看哪儿粮价暴涨了官府得组织运输调度粮食过去平抑粮价,或者是靠常平仓。

之前桑弘羊时代主要是靠常平仓,一直到李素的新法初期,也是靠常平仓,这个制度在原本历史上,基本上也能一直依靠到宋朝。

现在诸葛亮等家族的民营大宗长途物流建设起来之后,就等于是再加了一道保险,把常平仓和“长途跨州郡低成本调运粮食”两个手段结合起来。

就算出现超大规模的灾荒,一个郡、甚至一个州的长平常都卖空了也止不住的那种极端情况,依然可以从别的郡、别的州运粮食过来,

而且到了当地之后,依然比世家豪强投机倒把的价格便宜,这样就抑制了土地兼并,还压低了土地兼并成功后的收益预期。

214年,并州就有几个世家不长眼,本以为他们能联合悄咪咪垄断并州大部分粮食供应价格,结果被诸葛亮从冀州跨州运过来的粮食打崩了。

次年的荆州灾害期间,情况也是如出一辙。这两波打下来后,地方上贫民情绪稳定,诸葛家白赚了一波小钱还得到了民间爱戴。

当然诸葛亮很会做人,把这一切都处理成“诸葛家的物流公司,只是受朝廷雇佣、调度来做这事儿,他们是收了钱的,发起这个想法的还是朝廷”。

这样,也避免了官员和富商自行邀买人心的嫌疑。

这种大环境下,民间自发的水运行业、水利修缮、造船技术、河海转运,都是得到了空前发展。

大汉作为一个大陆民族,原本对于水运是远远不够重视的,被李素揠苗助长了十几年,也没从根本上扭转。现在总算是让人民自发愿意往出海和海运上用脑子。

愿意去扶桑、三韩、交趾、林邑移民的汉人新增贫民,也是越来越多,额外培养出了至少数十万规模愿意到江上海上讨生活的水手人才和造船人才,

大汉对南方沿海地区的开发程度,也是与日俱进。这几年里,东北沿海和扶桑更北面的航海地理发现开拓、对东南亚的探索,都进入了新的高度。

之前周瑜在扶桑搞的佐渡金矿,也彻底走入正轨,开始了全力生产。扶桑石见银山和别子铜山,也开始蓬勃开采。

周瑜甘宁太史慈等人派出的海军探险队,还深入了旅汉岛内陆,在旅汉也发现了比扶桑更大的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