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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亲哥哥,纵使平日关系不好,这时候也难免记起少时往往。

贾珍忙拉着他宽慰,说什么逝者已矣,大老爷又病重多日,如今虽不算寿终正寝,但也谈不上是横死暴毙。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贾政立刻想起导致贾赦病重的缘故,当下忙不着痕迹抽出胳膊,又暗暗拿帕子反复揩手。

然后,他便开始长吁短叹。

这倒不是因为贾赦的死,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禀报母亲。

……

荣国府将喜事改作了丧事,焦家这边儿却正热火朝天。

因是骤起,亲朋故旧和官场同僚其实来的不算太多,但年轻勋贵却来了不少,再加上焦顺特意请了前两期的工读生和匠师们。

林林总总也凑了有五六百宾客。

等迎了新人入门,那席面直接就摆到了大街上。

焦顺虽是一脑袋官司,却不愿在人前显出来,勉力陪着闹到了入夜,这才假借酒醉脱身。

等跌跌撞撞进了婚房,反手关门将卫若兰、薛蟠——薛大脑袋受不得家中的沉闷气氛,索性也跑来这边儿凑热闹了——等人挡在外面,他立刻挺直了脊梁,眼中也尽是清明。

转回头,就见几个陪嫁的丫鬟仆妇都起身冲自己见礼。

焦顺摆摆手,径自进了里间。

里间只有蒙着盖头坐在床上的史湘云,以及贴身大丫鬟翠缕在。

翠缕见姑爷从外面进来,忙按照先前得到的叮嘱,将合卺酒、挑盖头用的秤杆等物和盘托出,照本宣科的转述这些东西的用法。

“翠缕。”

这时本该一言不发的史湘云突然喝止她,吩咐道:“这里用暂时不着你,你先出去吧。”

翠缕犹疑的看了看自家姑娘,见她再没别的话,这才将那些东西放到了桌上,快步退了出去。

焦顺知道湘云是怕自己烦躁,当下哑然一笑,抄起那秤杆快步走过去,将那红盖头轻轻挑起,盖头下自是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只是眉宇间却存了几分忧愁。

此情此景,让焦某人难得起了诗性,戏谑的吟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史湘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忙用手背掩住樱桃小嘴,嗔怪道:“前两句倒罢了,后两句可不应景——我几时哭了,又何曾恨过谁?”

焦顺一屁股坐到了她身旁,侧头看着她,故意板起脸道:“那就是后悔了,如今陛下生死难料,你自然后悔嫁给我这……”

不等把话说完,史湘云便撞进怀中,死死抱着他道:“便是明儿就跟着你抄家灭……我也不悔!”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抄家灭门实在不祥,故此她临时将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但言语里的决绝坚定却是半点没有少。

焦顺低头与她四目相对,瞧着那鹅蛋脸上的信誓旦旦,忍不住她双唇啄去。

史湘云急忙避开,撑着焦顺的胸膛起身,羞道:“还、还没喝交杯酒呢。”

“哈哈……”

焦顺哈哈一笑,起身来到桌前,斟满两杯合卺酒,正要回头招呼史湘云,却发现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方素帕,正小心翼翼摆在正中,又各捡了几粒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垫在那素帕下面。

这年头女子过门都盼着能早生贵子,但史湘云这么做,却明显是想着若有万一的话,也要尽量给焦顺留一份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