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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振顿时面色阴沉如水,居然猛然转身向杨广马车走去,还不待张百仁招呼,段文振已经爬上了杨广的车辇。

段文振身份地位不低,有功爵在身,被朝廷赦封为北平襄侯,领兵部尚书一职,乃杨广的绝对心腹。

张百仁无奈一叹,没过多久便听到马车内传来阵阵争执之音,段文振果真是忠臣,居然敢和杨广顶牛辩驳。若非其忠心耿耿,只怕杨广也不敢相信他。

只听段文振声音激烈道:“陛下宠待突厥太厚,处之塞内,资以兵食,戎狄之性,无亲而贪,异日必为国患。宜以时谕遣,令出塞外,然后明设烽候,缘边镇防,务令严重,此万岁之长策也。臣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毋宜遽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本根,馀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

杨广闻言也是辩驳:“我大隋浩荡天朝,岂将区区突厥放在眼中?明设烽火未免太过于瞧得起对方,反而助长了突厥的气焰。边塞异族靠征而非靠防,此乃下下策也。”

其实有的时候张百仁不得不佩服杨广的胸襟,虽然边塞不曾设防,但突厥就是不敢南下。如今周边异族已经被大隋打怕了,哪里还敢南下劫掠?都要依仗着大隋鼻息讨生活。

这便是天子的眼界、胸襟,段文振还是差了些许。

“段文振,你敢冒犯陛下,莫非活腻味了不成?”只听一声怒斥传来,兵曹郎斛斯政猛然怒斥。

兵曹郎斛斯政,乃是椿之孙也,说起斛斯政很多人都没听过这个人,但我若说其来历,大家便明白此人在大隋的重要性了。

斛斯政,祖椿,魏太保、尚书令、常山文宣王,家世可谓是显赫至极,父亲是散骑常侍,新蔡郡公,登入朝堂也不过水到渠成而已。

历史上斛斯政一开始给杨广作侍卫,后来因为政明悟有器干,军功授仪同。就连杨素都颇为喜欢他,可知此人手段。大业中,为尚书兵曹郎,此人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每次奏事,没有一次不称杨广心意的,简直是常在帝心,所以杨广格外喜欢他。就算杨玄感也时常与其交好,那为什么说此人关键呢?

因为杨玄感造反,就是和他商量的。然后他又转身将杨玄感卖了,回头汇报给了杨广。

可以说没有斛斯政,杨玄感也未必会造反。

此时东征,杨广排兵布阵,这般大的排场,俱都出于此人之手,此人专掌兵事,绝对是重中之重的位置,和兵部尚书段文振素来不对付。二人权力冲突太大,简直水火不容。

听闻斛斯政的呵斥,段文振面色阴沉道:“陛下,斛斯政阴险薄情,不可委以机要,此等小人陛下需将其自身边踢开。”

“陛下,段文振居然污蔑下官,还请陛下做主啊!”斛斯政看向杨广,不断叫屈。

“啪!”

还不待杨广开口,张百仁已经一步上前,一大嘴巴抽了过去,打的斛斯政眼冒金星:“陛下在与兵部尚书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

“张百仁,你敢打我!”斛斯政呆呆的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张百仁。

“我不单单敢打你,我还敢一剑杀了你,你信不信?”张百仁声音阴冷。

“陛下!”斛斯政一声悲呼。

“够了!”杨广怒斥一声:“都下去吧,此事不必再议,朕心中自有断决。”

见到杨广发怒,张百仁转身离去,兵部尚书段文振跟在张百仁身边,似乎老了几十岁一般,身子瞬间佝偻了下去,精气神全失:“陛下专信斛斯政,此次东征劳民伤财,大多出自于此瞭手中,我大隋亡于这等小人手中,实在可笑!可笑!都督还是保留有用之身,日后早作打算吧,高句丽若出闪失,大隋必亡!”

可怜段文振是斛斯政的上司,但却偏偏及不上对方得宠,在杨广面前还要受气,这股窝囊气能将人气死。

张百仁面色阴沉,第一次感觉到了朝堂中权利斗争的可怕。

段文振似乎苍老了十几岁,随着张百仁来到茅草车上,迎着北风许久不语。

没过多久,就听杨广身边侍卫前来传旨:“段文振接旨。”

段文振瞧着内侍,下了马车:“段文振接旨!”

“陛下有旨,段文振为左候卫大将军,出苏南道,钦此!”

“竖子,安敢!”张百仁顿时面色一变,定然是斛斯政在暗施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