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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行远却真有运作成此事的资源,要是他豁出去不管,把这件事给闹大了,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好下台。刘师爷现在有些后悔把叶行远找来商量了,早知道直接在公堂之上判了,再回头晚上偷偷找几个狱卒用沾水的黄纸闷死了李成,报个暴毙。

木已成舟之后,叶行远应该不会不依不饶鱼死网破了吧?现在把话说得太明,打草惊蛇,激起了这位公子爷的气性,倒是有些难办。

叶行远长笑道:“我这人脾气便是这般,既然别人不让我高兴,那大家都不要高兴。诚如刘师爷所言,李成与我不过只是初识,他死不死与我干系不大,但我既然插手此事,今日便是想让他活下来。

他要是死了,我岂不是没有面子?你们无非是想要宝刀,也不是要他的命,偏不肯两全其美,那就大家一拍两散。”

叶行远刻意装了几分纨绔气,现在那阵如翔涌的正义感又平息了下去,于是他又可以冷静思考。今日之事其实简单,王公公要宝刀,他要保李成的命,本来各取所需,并无矛盾。偏偏对方仗势欺人想要杀人断绝后患,这才惹出冲突。

现在李成还在大牢里面,要是自己强调要保李成的命,反而被别人拿捏住了,倒不如干脆说是面子问题,这样无论李成死不死,刘师爷都得担心叶行远纨绔脾气发作。

果然刘师爷又想多了,只是因为面子问题,就敢跟王公公抬杠死扛,这少年背后的能量,或许还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你看他说话那语气,丝毫没有把王公公放在眼里,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能够让定湖省官场推出来独占功劳的少年,绝对不会是愣头青,他既然这么说,一定会有所倚仗!

刘师爷想到此处,觉得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让双方吵翻实属不智,话风一转,反过来却开始劝王公公,“公公,叶公子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说起来公公也不过只是为了求这宝刀,如今李成走投无路,早就心甘情愿将宝刀献了出来,不必担心有什么后患。

要不然这样,就由本府出个公证,说这李成自愿将宝刀转让给公公您,银货两讫,再无纠结,这样可好?”

王公公刚被叶行远的态度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如今听刘师爷的蠢话,更觉得眼冒金星,面红耳赤道:“胡说八道,此刀乃是御赐之物,咱家岂能明面上占为己有,你是想让我犯欺君之罪?”

刘师爷讪讪闭嘴,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节,这时候才明白王公公为什么非要李成的命,御赐之物这种东西没法转让,说起来也是后患无穷,也难怪他心狠手黑。

私下卖刀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要让京兆府出证明,一旦事情被揭开,那至少也是个私占御赐器物的大不敬之罪。

叶行远见此情况,心中更是有底,微笑道:“李成当日街上卖刀,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要是那泼皮能拿得出银钱,何至于有杀身之祸?

依我看来,不若这样,王公公想要宝刀,只拿钱来。我听说李成开价三千两,我也不多索价,就依照这个数给了,日后李成也绝不好意思再来翻脸。”

本来还想息事宁人,送刀放人,谁知道对方态度这么恶劣,自己既然装了纨绔,干脆就装到底。不但要救人出来,还顺便咬上一口,这样才不会显得太软弱。

“三千两?做你的春秋大梦!”王公公大为肉痛,吹胡子瞪眼睛想要发脾气,但脸上又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被叶行远给捕捉到了,心下笃定。

刘师爷也是人精,哪能没注意到王公公的神情变化,心中料知他对宝刀是志在必得,而如今既然吓不住叶行远,那大概就只能破财消灾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忙向叶行远告了个罪,扯着王公公到后面商量,将自己对叶行远的揣测半真半假的说与他听,又劝道:“三千两银子对公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就当是施舍了又如何,如今这小子态度强硬,再行压迫,只怕夜长梦多,影响这宝刀归属……”

王公公最怕宝刀到不了手,咬牙道:“好!三千两便三千两!胡襄州倒是派得好人才,日后咱家非要讨得这笔债回来不可!”

定湖巡抚胡大人籍贯襄州,王公公不知叶行远底细,干脆把这笔账都算到了胡大人身上。

江州城巡抚衙门之中,胡大人只觉得突然天寒,背上凉飕飕的,赶紧叫人加了件大毛的衣服。瞧见外面日头暖和,也不知道冷风何起,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