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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远虽然幻化为七品知县的身份,可并不意味着他得到了七品和八品的神通。事实上在县衙之中他就试了一下,呼风唤雨和明察秋毫两项神通,他根本无法使用。

现在的他,仍然只能够使用清心圣音,以及剑灵所带的“破字诀”“反字诀”神通。面对这些已经被饥饿和恐惧压迫到极限的村民,清心圣音的效果必然不尽如人意,至于“破”“反”二诀,更是没有用武之地。

这毕竟只是一场考试,叶行远提醒自己。省试之中考策论,可不是要你在幻境之中好勇斗狠,还是得参照圣人之言,悟当世之法,以智慧来解决问题。

只是就算是圣人在陈绝粮,也是一筹莫展,何况后世凡夫俗子?粮食从来不是问题,没有粮食才是最大的问题。

对于大乾朝末期这种绝境,身为一个什么资源都无法调动的知县,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叶行远摇头叹息,却还是迎难而上,继续向村子内部走去。

他远远的看见了邹海,知道此人必是村中领袖,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说不定还是这次流民事件的牵头者,无论如何也要与他一会。

即使不能阻止流民,至少也是让自己心安。叶行远平心静气,尽可能将自己从一种“救世”的情结之中摆脱出来,这大概又是天命陷阱的滋扰。

他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缓解流民的危害,以某种方法来拖延危机,而不需要真正的解决。事实上定湖省成百上千的秀才考生,也不可能有人有完全解决此事的能力。

叶行远不需要做到完美,他只要在这些人当中做得最好就够了。

“草民邹海参见老爷!”邹海见叶行远走近,不卑不亢,半跪于地,大礼参拜。他并无功名在身,平日就算是见到秀才举人,也是要恭敬行礼,更何况是七品知县当面。

“免礼!”叶行远伸手一扶,摸到邹海手上厚厚的茧子,心中一动。此人固然是武人,当地豪强,但也并非是什么地主,终究是农人出身。

在这幻境的认知之中,叶行远虽未见过邹海,但也知道此人,听到名字便与公文对上了号,便点头道:“久闻邹海之名,豪勇过人,惠及乡里,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位壮士。”

邹海身长八尺,甚为魁梧,在一众饥寒的村民之中,更显得鹤立鸡群。听到叶行远夸赞,邹海忙道:“不敢,草民只是两膀子有些力气罢了,哪里能当老爷之赞?”

邹海心里泛起了嘀咕,本县知县是个清高的读书人,素来看不起乡民,平日只在衙中,都不愿出面见人。今日倒是客客气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叶行远也在仔细打量此人,县中文书上早就说邹海勾连诸乡宿老,有不轨之心,再加今日所见,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串联流民迁徙的重要人物之一。

只可惜史书上也没有这种小人物的记载,不知道是纯属杜撰,还是在确有此人,只是在后面的流民乱中身名俱灭。

如果能在这时候劝服他,会不会能够让平川县流民之乱止息?纵然日后还会爆发,这样的延搁,也足以让叶行远在策论之中得到不错的成绩。

不过若是如此,叶行远的策论的方向,必然就是以圣人之道,教诲乡里,推己及人,以行平抚之事。这一论当然不能算是错误的答案,但是在实际实行的过程中,并无什么太好的效果。

没了平川县的邹海,也会有其它县的张海李海挑头,这种方法完全是治标不治本。事实上西北地域广大,也必有这种以圣人之言来劝人向善的地方官,但最终还是无法阻止这一场乱局。

叶行远脑中有无数念头闪过,突然心中一动,绕过了邹海,将他身后的房门一推。砰然声中,木门洞开,屋中一直屏气敛息的一众乡亲吓得呆若木鸡,没想到县太爷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

邹海一愣,难道今日知县是有备而来?他面色一沉,眼中刚现出杀机,就听叶行远轻笑一声道:“诸位乡亲,你们是聚集在此处,商量迁徙之事么?实不相瞒,本官早已知晓。”

这还了得?逃籍流亡,固然是法不责众,但若是挑唆串联,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被县太爷逮了个正着,当场已经有许多人吓得腿都软了,更有不少人也如邹海一般,起了杀心。

叶行远却顿了顿道:“你们要走得好!既然平川县养不活你们,这是我身为知县的失职!你们若要走,我不拦!不但不拦,还要为你们开具路引,顺畅前往各州县就食!”

什么?叶行远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更是目瞪口呆,这位县太爷不要头上乌纱了?竟敢做这种大胆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