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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说的在理,本官亦是非常困惑。”提刑道:“据厢村人介绍,张氏是在一月前来到阳平,就是张金儿死前的五到十天左右。但是大家只知道张氏有个女儿,却从没有见其面。偶然见过背影之人,请来认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据张氏所说,是担心厢军鱼龙混杂,不让女儿出门,所以后来一心想让张金儿到城里找事做。本官断案多年,听说过父母囚禁子女到成年一说,但是张金儿在开县的街坊说,张氏根本就没有禁锢过张金儿。怎么一来厢村改变就这么大呢?所以本官怀疑,这个张金儿不是张金儿。”

欧阳点头理顺一遍后道:“张氏举蛇自杀可能非常大,之所以要自杀,是因为怕本官回来对质出破绽。而能让她甘愿自杀的只能是……”

“张金儿。”宋提刑抚须道:“凶手定然绑架了真的张金儿,以其性命要挟。只不过,唉……张氏糊涂,如此之案,张金儿必然是被灭口,怎么可能生还。如果当时通知官府,倒还有一线生机。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局者迷。”欧阳苦笑:“哪个父母谁不愿意以自己命换子女的命。有句话说子女乃是上辈子的债,说的真没错。”

宋提刑摇头:“到现在,即使找到张金儿尸身,恐怕至亲之人都不敢轻认。据我看,如此案子匪徒必然是将其尸身焚毁,可惜我们空知凶手计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都怪我,擅自离开,错过很多线索。”展铭只和仵作查验尸体,这也是上面想看看展铭是否牵扯在内一个举动。而衙门刑衙不等碰此事。张三等人外出,衙役首脑王五和赵六第一时间被讯问,群龙无首,结果衙役竟然没有一点进取的动作。欧阳对衙役们态度非常不满意。如皇家报那样,消息可以挖,不管什么消息。当然刊登于否是另外一回事。

宋提刑道:“其实本官早闻大人是断狱神手,在科举之前就破官印案,飞天神鼠案。再者大人官声本官也有所耳闻,不相信大人会有如此所为。再看这些发现,这诬害之局已经有七成肯定。可惜凶徒太狡猾,寻找不到有力证据。”

欧阳问:“据提刑大人多年经验,此案如果无法定论,将会怎样?”

“十几年前,有名外放五品官犯事。怀疑其奸杀自己女儿。本官勘验后发现,此官十有八九是被人诬害,但无法证明其清白,最后以莫须有罪名贬为庶民。其听闻之下,羞愤之极,撞柱而死以示清白。”

“大人意思是……说不清楚的话,下官就会贬为民,永不录用?”

“……”提刑犹豫一会道:“大人这案子有点不同,御审不说,而且不利证据颇多。本官大胆一猜,有可能是流放充军。”

欧阳苦笑:“如果证明我是凶手呢?”

“……也是流放充军。不过可能会被私下赐死。”宋提刑看看左右没人,才把这话小声说出来。

要么说伴君如伴虎,换别人未必死,但赵玉凑一腿就死了。欧阳不怕流放,自己放到哪去也会有人照顾着。不小心流放到杭州舰队去,夫妻双双把家还。不过按照提刑说的,梁红玉收到的是尸体也。

欧阳看完现场道:“没有价值,提刑大人看。三死者中,张金儿是被奸杀后移尸,这说明有一个凶手,这凶手很可能是燕七。但燕七被杀,第一现场就没有价值。燕七被杀地点不明,其尸身随水而走,又没有现场。这里唯一是现场的现场,但自杀成分很高。所以真正凶手其实在阳平只出手一次,就是杀燕七那次。也是唯一可能有线索的一次,但……根本就找不到现场在哪,甚至是在岸边或者是家中,甚至是船上。我们都无从查知。”

“本官哪有不知,此案甚为棘手。本官断狱多年,虽然不说每次都能擒凶,但多少有所指向。但这次,本官根本看不出是哪方所为。”

……

东京一僻静小巷,有一家挂满书画的小店。小店的主人乃是落第举人,名叫孙嗣。虽然有功名,但得罪权贵,只能依靠临摹先人字画为生,其中以临摹字体为绝。宋徽宗本人也是个造假大师,曾经微服过这里,他的到来让孙嗣过上了太平日子。

外行买国宝级古董,是为了现实自己的地位和实力,如同孙嗣还开着店一般,钱不太重要,重要是这店有名气,谁让店中还留有宋徽宗亲笔墨宝。就如李师师一般,英俊有文采和床上功夫来说,宋徽宗肯定不是排列前位。但是人家是皇帝……

这天来了两个压低斗笠客人,孙嗣似乎很熟悉一般,让童子看店,自己和两客人在街边晒冬阳喝茶。两边客气一下,孙嗣举起杯子正要饮下,一支箭飞来,将杯子撞飞出去。

孙嗣还没清醒过来,两个客人包裹一抖拔刀而出,但没想街左右门大开,几十名禁军挺枪而出将两人包围。两人还想顽抗,禁军进退严明,齐枪刺在他们手和大腿之上。

“下手轻点,死了拿你们问罪。”一个身着官服人出现蹲身看了下两人伤势,而后笑道:“本官张玄明,吃苦后再说话,还是说话不吃苦,你们应该懂得选。”

听说此人是枢密院的张玄明,两人眼中恐惧之色。此人乃是本朝一等一的酷吏,是赵玉身边杀人的刀。赵玉皇位没稳定之前,这人没少用手段清理一些不听话的人。自从西北捷报后,此人就慢慢隐退到影子中,等候赵玉需要时再差遣。没想到竟然把这人给引出来了。

张玄明不理会他们,拿起杯子闻了下对面无人色的孙嗣道:“毒茶一杯而已,至于怕成这样吗?本官就问你一句话,要么说实话充军,要么剐刑,灭三族。”

“你……你以为你是谁?”孙嗣结巴问。

张玄明笑着一挥手,几名禁军强行进入店对面孙嗣家,拉出了孙嗣老婆,手起刀落,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直接砍了首级。张玄明道:“孙嗣意图谋反,其夫人持刀攻击官差意图顽抗……”

“我没有!”孙嗣急道。

张玄明走到他面前小声道:“欧阳乃是皇上左右手,你害欧阳,岂不等同弑君。”说完道:“为防自杀,把他们手脚筋挑了。”

“是!”这些都是张玄明直属的东京禁军,当年篡位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人,二品的也砍过,何况是这样的举人。

孙嗣忙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张玄明很满意一点头:“他的免了,我很欣赏识事务之人。带走。”而后看看围观的人群文雅拱手道:“不好意思,惊扰四邻,本官给大家赔罪。”

面对拱手几个忙还礼道:“哪里哪里。”

“让其他点的兄弟们撤吧!”张玄明自然是得了欧阳的交代,但是欧阳绝对没让他这么干。那张玄明为什么要这么高调呢?

欧阳后来知道也有点疑惑,不过直觉告诉他,这涉及到政治部分,自己不知道为好。在五天期限中的第三天,三份口供发到了阳平。赵玉知道这事,在和欧阳他们见面之前,召来内卫甲交代:“那天朕所言,不得泄露半分。”

内卫甲汗一把忙答应:“是!”展铭估计昨天才到东京,怎么可能这么快口供就到了。

……

赵玉疑惑,欧阳更是心惊,按他所知,张玄明当天凌晨才开始布置,按照欧阳估计是在一天后对方才会灭口,怎么会早一天收到消息动手?难道真是老天有眼?

前文说欧阳才回阳平那天欧阳就提到了临摹之事,而欧阳上午到达的阳平,而还没进阳平,白莲就把事说清楚。于是欧阳让白莲找个不起眼的可信任人急速到东京找张玄明私下帮忙。欧阳打定凶徒不知道自己能破契约之迷,所以在进城之前已经布置下去。

下午契约之迷公开,这让凶徒万分紧张。但见大家似乎不纠结在此,于是再观察下去。而后就是金尊那场戏,凶徒在展铭之前奔赴东京,让东京人在展铭到达之前紧急灭口。那出戏只是让外人认为展铭去东京是另有目的罢了,留下时间空挡给凶手下手,张玄明秘密布下天罗地网。但欧阳真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想的提早近一天动手。对方是怎么知道阳平消息的呢?难道另外有穿越人,发明了电话?

宋提刑道:“陛下,案子已经查明一半。乃是有人诬害欧大人。”

“谁?”赵玉问。

“乃是太上皇妃之父刘四女所为。”

“啊!”此言一出,四座震惊。蔡京冷笑道:“宋提刑,你莫非是第一日办案。此案怎么可能是刘四女所为。即使他有那心,恐怕也无布局之智,亦无人力物力来完成。”

赵玉点头:“朕觉蔡相所言甚是。莫说刘四女,就是……也不可能。”虽然话没说出来,但大家知道她说的是宋徽宗。

“所以本案就查了一半。”宋提刑道:“据口供所知,刘四女和欧大人积怨已久,其恨不得生食其肉。两个派去杀孙嗣的人,就是其收留的江湖亡命之徒,身有数条人命在身。孙嗣亦承认其和刘四女关系甚好。”

赵玉皱眉头问:“孙嗣是谁?”

一名臣子道:“回陛下,乃是京中临摹高手。虽是举人,但生计艰难,后太上皇微服和其一会,交往甚密。而后才富裕起来,在京中乃是头三号的临摹师,据说其曾经临摹太上皇望江秋水,太上自己竟然辨认不出哪幅字为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