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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皇帝就是这样性急的人,一旦真正起了疑心,就不会忍耐,立刻就会动手。

就算事后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他也不会认错。当然他作为皇帝,拥有支持自己这样做的权力。

段朝用是不是支持“太子监国”?与此同时,段朝用是不是与某些大臣勾结?

上面这两点,让段朝用成功的打动了嘉靖皇帝,获得了免费的诏狱套餐,连个当场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严嵩、陆炳以及联名上疏的东宫官属等人,嘉靖皇帝没有当场做出处置。很有可能是想等段朝用审讯结果出来之后,再做计较。

那些联名上疏的东宫官属,如果真与段朝用有勾连图谋“太子监国”,就全部流放边境充军;如果与段朝用没有勾连,就是罢官免职,勒令居乡闲住。

至于严嵩和陆炳,嘉靖皇帝不相信陆炳会勾结段朝用,很有可能只是被蒙蔽了;而严嵩很有可能是利用了段朝用,但究竟是什么心思还要再看看。

口谕将段朝用下诏狱后,嘉靖皇帝就闭上双眼,十分疲惫不堪。

作为一个症状不轻的病人,虽然今天没说两三句话,但只仔细听这几个人说话,也是一种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了。

其余众人见状,也知道到了退下的时候,又在黄锦黄太监的引导下,默默的行了礼,然后退出这座不知是什么名字的寝宫。

外人只知道仁寿宫内部有八座寝宫,但肯定不能把这八座寝宫与名字都对上号。

走出寝宫,又向着仁寿宫门走的时候,心态轻松的秦德威忍不住放飞了一下,对黄太监问道:“刚才面圣之地,是在谁的寝宫?”

黄太监答了句:“曹妃的寝宫。”这要说秘密也不是多大的秘密,皇帝又不会天天在这里睡,给秦德威说说也无妨。

就是秦中堂听到这个答案,下意识就打了个激灵。曹妃,曹端妃?

如果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壬寅宫变”就发生在这位曹妃的寝宫,也就是刚才他们几个人站立的地方!

很多人有个认识误区,以为宫女刺杀皇帝的“壬寅宫变”发生在皇宫里,宫变之后嘉靖皇帝才移居西苑仁寿宫,这是错误的。

其实“壬寅宫变”发生地点就在仁寿宫,举个历史记载的细节为例。

在历史上的宫变过程中,有宫女跑到方皇后那里告密,然后方皇后迅速赶到现场解救了嘉靖皇帝。

假如宫变地点真的发生在皇宫里,而宫女跑到坤宁宫找方皇后告密,就这段来回路程时间,皇帝早就凉了。

也只有在仁寿宫内部,宫女告密可能就是去隔壁院子喊一声,方皇后马上就从隔壁院子过来救下皇帝,才是比较合理的剧情。

想到可能要临近的“壬寅宫变”,秦德威的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道本时空还有没有宫变。

虽然嘉靖皇帝身上有各种不是,但终究对自己还不错,就算天下人都厌恶皇帝,唯独他秦德威不可以。

理论上,本时空宫变的基础条件仍然还在,主要是嘉靖皇帝修仙后对宫女的虐待,宫女的不满都还在。

以及仁寿宫终究不如大内防备森严,环境也较为宽松,所以宫变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宫变时间会不会发生变化就不好说了,在条件具备并成熟的前提下,提前或者延后都有可能,这就叫历史的必然性里又有偶然性。

众人走出仁寿宫时,心思各异心情不一。当然这也很正常,每次出来的人里,总是欢乐悲伤各不相通。

比如这次严嵩严阁老心理郁气简直无处排遣,本来事情只是东宫事件,早有准备的自己可以拥有绝对主动权!

结果被秦德威一番移花接木,讨论的事情就变成了段朝用事件,还莫名其妙就把自己攀扯上了!

当然现在严阁老也顾不得秦德威了,段朝用落到了秦太监手里,所以主动权在秦太监手里。

所以严阁老一边走,一边对秦太监说:“诏狱审讯段朝用时,还是要秉持公心,不至使陛下失望也!”

这是告诫秦太监,别拿着段朝用胡乱攀扯构陷!

秦太监暗笑,还审什么啊,黑材料早就准备好了,过几天直接拿出来就可以用了。

这样拿出黑材料,不会让皇上产生疑心。明面上这是皇帝明察秋毫、洞察奸邪之后,东厂遵旨办事才审出了黑材料,而不是东厂提前居心叵测调查出来的。

所以如何运用黑材料也是一门学问,就好比同样是写举报信,有的人就能举报成功,有的人写了举报信后卵用没有。

众人都是一大清早来的,出来的时候还不晚,才是上午时候。

然后便看到首辅翟銮脚步匆匆的从无逸殿方向走了过来,直接与宫门的众人打了个照面。

黄太监将几人引到仁寿宫门外,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但看到翟銮后,主动问道:“首辅为何而来?”

翟銮拿着一封奏疏,仿佛很焦急的说:“出大事了!特来求见陛下!”

黄锦:“……”

怎么说好呢?翟銮嘴里说的大事,八成就是詹事府官员为了太子而联名上疏的事情,刚才在仁寿宫里都讨论烂了。

但凡是想靠近皇帝的大臣,得知这件事后都会找皇帝来表忠心,所以翟銮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但别人都是提前有所预见,然后不等奏疏送进宫,就大清早的提前守在宫门求见了,而你翟首辅直到看见联名奏疏了才后知后觉?

严嵩正心情郁闷,忍不住就内涵翟銮说:“吃汤都吃不上热乎的!”

翟銮抬了抬手里的奏疏,煞有介事的说:“严介溪可知是何等大事?要不要先看过再说?”

黄锦黄太监摆了摆手说:“皇上已经知道了,首辅还请静待后续!”

翟銮顿时就愣住了,皇上怎么就提前知道了?

刚才是故意趁着严嵩不在无逸殿里,才抢到了奏疏阅览,并有机会进行处置,故而又借机来求见皇帝。

如果皇上早就知道并做出了决策,那自己拿着奏疏跑过来求见,不就是白费心思了吗?

自己和这帮宠臣之间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

看着翟銮愣神的模样,严阁老忽然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翟銮这样的才踏马的是正常人啊,才能让自己感到自己是一个超越普通的聪明人,如果内阁里所有人都是翟銮这样的就好了!

回过神来后,翟銮神情落寞的对严嵩说:“那我就先去写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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