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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郭勋与秦德威仇恨太大了,但他陆炳与秦德威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

想到这里时,陆炳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郭勋是不是想借自己去报复秦德威?如果是这样,那郭勋的话也不能全听。

然后陆炳就说:“秦德威最近的事情也是沸沸扬扬,他先是从工部掠夺了二万两银子,然后又在刑部大门气急败坏的鞭打官吏,惹得千夫所指议论纷纷。

由此也可见,秦德威心思都在争权上,打着工部和刑部的主意,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郭勋六十多岁的人,如何看不出陆炳的小心思?但如今两人关系里,陆炳是优势方,他郭侯爷是弱势方,只能好言好语的劝道:

“我说起秦德威,并不是一定要让你如何秦德威,而已让你不要麻痹大意。

其他先不谈,只说秦德威妻弟徐妙璟,算你的一个竞争对手吧?如果都想在锦衣卫体系内向上走的话。”

想到徐妙璟,陆炳心情也有点复杂。

原本这人在自己面前只能当小弟,但不知为何入了东厂秦太监的法眼,成了秦太监经常使唤的人。

后来这徐妙璟又有火场救驾之功,一跃而成为天子最信任的锦衣卫官之一,地位立刻就不同了。

郭勋不动声色的继续挑拨说:“所以就算没有别的事情,秦德威身为徐妙璟的姐夫,注定与你为敌。

你认为以秦德威的智商,会不会预见到这一点?如果他预见到了,心里又会如何盘算?”

陆炳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郭勋又忍不住自嘲说:“我已经是一条退出舞台的老败犬,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所以秦德威这种精明人不会在我身上浪费精力的,我若求得苟安,又还能有什么想法?

之所以还提到秦德威,就是为的警醒你这个后来者罢了!”

这句话也有道理,只要没有皇帝参与进来,大臣之间的政治斗争基本就是以下台结束。

郭勋现在这状态,只要不起复,或者公开活动,就完全不值得浪费精力了。

陆炳回应道:“即便警醒,又能怎样?以伯爵勋位入直文渊阁,这样的旷典殊遇,岂是轻易撼动的?”

郭勋就指点说:“所以就只能多交朋友了,反秦德威的人永远会有,皇上也不会让他们从朝中消失的的。”

陆炳正要再说几句,忽然有郭家的仆役在门外叫唤了几声。

郭勋对着仆役喝骂道:“不长眼的奴才!没见老爷我正与贵客谈话?”

那仆役也顾不得请罪,趁着话叫道:“城外庄子出大事了!故而不得不打扰老爷!”

郭勋皱眉道:“区区庄子,能出什么大事?”

那仆役就赶紧说:“刚才有庄头骑马赶回府上,道是永定河庄田被毁了!”

郭勋活了六十多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诧异的说:“我们郭家几万亩的庄田,怎么就被毁了?”

那仆役继续禀报:“在永定河对面的庄子,今日来了一群军器局的工匠试验火器!

然后就朝着我们这边发射,打了一百多次弹药,炸烂了庄田!”

郭勋登时老眼炸裂,白发上冲冠!

郁气无可发泄,一把就掀翻了面前放置茶水的几案,从旁边架子上拔出宝剑,大喊道:“欺人太甚!”

在座的陆炳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诡异的事情,都郭家仆役问道:“永定河对面,又是谁家的地方?”

那仆役如实答道:“原本有几十亩是秦学士的田产,上月连带附近万亩土地,赐建了丰州伯庄园。”

陆炳:“……”

好了,不用再猜测了,真相大白就是这么简单。

除了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丰州伯秦中堂,没人干得出这么操蛋的事情。

也难怪郭勋立刻就要原地爆炸的模样,没被当场气疯就算有定力了。

还有,刚才郭侯爷还说“秦德威不会在我这样败犬身上浪费精力”,转眼间就被发射了一百多发弹药在自家田地,实在有点太打脸了。

还是觉得事不关己的陆炳很冷静,分析说:“我想,可能跟最近传言郭侯爷你有可能重新出任京营总兵官有关?”

郭勋一剑劈向几案,大骂道:“谁这么无聊,放这种传言!”

陆炳很想问,真不是你自己放出来试探风向的?

但是看到过郭侯爷的精神状况,陆炳最终还是没有把疑问说出口。

大概是气上头,又用力过度,郭勋忽然有点虚脱,宝剑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而身体摇摇欲坠。

距离最近陆炳连忙上前扶住了郭勋,然后又喊着仆役婢女们进来。

好一通鸡飞狗跳后,郭侯爷被抬入了后堂。又请了大夫看过,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幸无大碍。

好端端的谈话变成了抢救现场,陆炳苦笑着从武定侯府出来,等回到自家,却又见有人在门房里一直等着他。

那人行了个礼才道:“小的乃严阁老府上仆役,我家大爷正在坊司胡同魏老六家,请陆大人饮酒小聚。”

这人嘴里的“我家大爷”自然指的是严世蕃,陆炳便问道:“非年非节的,有什么缘故小聚?”

那人又答道:“我家大爷说,上次与陆大人畅谈一个时辰,其实未能尽兴,所以今晚补上。”

陆炳又想了想后,便欣然应邀。不过先进了家,换了身普通丝绸的常服,然后才又出来前往坊司胡同。

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严世蕃绝对是反秦德威的人,京师官场无人不知。

所以陆炳判断是,可以与严世蕃继续亲近亲近,但并不是为了严世蕃本人,而是严世蕃背后那个爹。

放眼整个朝廷,夏言丢官后,有资格与秦德威掰掰手腕的人,大概也只有严阁老了。

当然,能不能掰的过是另一回事,别人想掰还没那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