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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作为穿越者有时候真的就是本能,在没有明显利益得失情况下,倾向于尽量少改变原有历史轨迹。

站在历史三岔口的秦中堂,果断还是想选择保守路线。

退一万步说,旁边还有个严党成员在旁听,这样暗示以后可以干掉严某,真的好么?

其实这不能怪唐顺之,如果不是特别熟的人,一般谁能想到,秦德威的座师居然同时也是严党的人?

更别说秦德威一直在掌控着谈话节奏,“引诱着”唐顺之大胆的说话。

何老师本来还想发表几句意见,但此时也不敢说话了,看看唐顺之又看看秦德威。

似乎听到了很了不得的内幕,自己这个八年严党成员不会被灭口吧?

秦德威仿佛沉思良久,然后才对唐顺之说:“尔等急公好义,我身为少詹事,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只是尔等珠玉在前,不知道我又能做什么。”

唐顺之立刻答道:“我等虽然敢上疏言事,但却称不得上达天听,正需要秦中堂这样的中枢大臣协助规劝皇上。”

他们虽然可以制造舆论,但是真正说服皇帝,还是要靠皇帝身边的这些宠臣,这也是他们分头游说几位中枢权臣的缘故。

秦德威用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帮助你们!”

唐顺之终于喜悦起来,今晚虽然一波三折,但最终还是取得了一个不错的结果,任务算是完成了。

不管秦德威目的到底单纯不单纯,是真心赞同他们的政治观点,还是别有用心想借机干掉夏某严某,只要肯答应帮忙就行。

常年在外省做官的何老师只感觉心惊肉跳,这次算是近距离观摩了朝廷高层政治生活现场。

这秦姓学生似乎有点可怕,朝廷高层内斗都是这样刀光剑影的么?

夜色深了,目的达成的唐顺之便起身告辞。何鳌本想一起走人,但却被秦德威强力挽留了。

“我们师生话还没说上几句,老师怎得就想辞别?休要在意夜深,老师可以留宿在这里!”

何老师无奈,只得又留下来,单独与秦德威说话。

秦德威仿佛很随意的问道:“老师听了那唐顺之的话,心里如何想的?”

何鳌苦笑着说,“我并不懂朝廷的事情,所以听听也就罢了,无甚可想,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秦德威又问道:“那老师你又为何会想到太子宾客这个官职?”

何老师很讲究政治品格,没有出卖严嵩,只说:“进京后不免要打听行情,故而听闻朝廷要设这个官职。

又有人说,只要你秦中堂肯出面支持,我当上太子宾客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秦德威叹口气说:“方才唐顺之说的话,老师你也听到了。目前东宫里水太深,人心也很复杂,老师你这个外人把握不住。

所以此时去当太子宾客,真不知是福是祸。而我又想说,劝老师你去谋求太子宾客的人,只怕是居心叵测啊。”

这个晚上,在秦府客房留宿的何老师又失眠了。想来想去他还是感觉,严嵩父子没道理坑自己啊。

自己多年来作为严党也是兢兢业业的,又绝对没有得罪过严嵩父子,严嵩父子拉拢自己才是正常做法。

再说严嵩坑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和收益?以严嵩的性格,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会去做?

而且谁不想往东宫安插亲信,严嵩肯定也不例外,选择自己去东宫也不算奇怪。

那么这个太子宾客,到底还要不要?真有秦德威说的那么风险?

何鳌此人不是不会做官做人,只是对朝廷中枢的经验比较少。

及到清晨,心烦意乱的何鳌干脆起身,在客房院落里散步。

没多久,何鳌恰好碰到了同样早起,并且同样住在客房的徐文长。

徐文长对这个同乡大佬还是有点好感的,便问候道:“看前辈气色,昨晚似乎睡眠不佳?不知有何忧烦之处?”

对天生亲切的同乡晚辈,何老师略略敞开了心扉说:“忧烦的是,宦海漂浮不定,难以把握方向。

即便我官至正三品,仍然感觉自己宛如一叶扁舟,只能随风浪而行。”

徐文长却道:“在下倒是有几句话,可能要冒犯前辈。”

何鳌大度的说:“愿闻其详。”

徐文长单刀直入得说:“前辈你其实是当局者迷,实际上你已经没得选了!所以晚辈我不明白,前辈还在纠结什么?”

何鳌愣了愣,没有说话。

徐文长便继续说:“前辈你昨晚听到的谈话内容,都是秦学士的机密,一般不可能被外人听到的!

但是秦学士却都让前辈你从头听到尾,这其中的意义,前辈你可曾细品过?”

不等何鳌开口,徐文长又再劝道:“晚辈我还有几句忠言逆耳!

那秦学士是碍于前辈你是老师身份,所以不便于做出明面威胁,所以才会如此含蓄的对待前辈,但前辈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啊!”

何鳌习惯了秦德威老师的超然身份,还真没有从另一个角度想过问题。

听到徐文长的话,登时就像是惊醒的梦中人,背后忽然冒出了点冷汗,师生之情也不见得是万能啊!

而且何鳌这才反应过来,昨晚唐顺之越说越“劲爆”,好像就是因为秦德威一直刺激唐顺之。

这时候秦德威作为主人家邀请老师用膳,席间何老师主动说:“昨晚之事,绝不外泄。”

秦德威却从容地说:“一点小事,外泄也无妨,老师不必守着当成机密,尽管去外泄!”

何老师:“……”

以他的经验,真看不懂这学生了。

不过也正常,八年时间从秀才上升到半步入阁的人,哪能随便就让人看懂?

秦德威放下筷子,忽然又说了句:“其实早晨徐文长那些话,都是我让他说的。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敢对老师有所隐瞒。”

何老师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落在地上,还是去外省当土皇帝吧,朝堂实在太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