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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光明正大的将自己奏疏投递给通政司,进行公开展示!

严世蕃相信,只要是弹劾秦德威的奏疏出现,一定就会立刻引爆公众眼球!这就叫舍我其谁,这就叫敢为人之所不敢为!

刚走进通政司大堂,就看到一堆官吏围在一起,中间又有个年轻官员昂首而立,慷慨激昂的对通政司官吏说着什么。

“我,监察御史陈春,弹劾秦德威尸位素餐,荒废政务,辜负国恩!”

站在大堂门口的严世蕃:“……”

忽然觉得手里的奏疏不香了,自己只敢摆事实讲道理、有理有据的说秦德威“在某些问题上玩忽职守”。

而再看看人家,已经直接喷开“尸位素餐辜负国恩”了!

有个老吏喝彩道:“这已经是陈大人第三次弹劾秦学士了吧?不愧是当朝弹劾秦学士最多的人!无以伦比!”

听到这个,严世蕃忽然有印象了,确实听说过这陈春故意弹劾过秦德威,但被皇帝批了个“无事生非”。

后来也打听过,这陈春是秦德威的同年……

想到这里,严世蕃出离愤怒了,这秦德威踏马的还给不给别人一点出路了?连“弹劾秦德威”这种名誉都要自己人包圆?

忽然有人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独眼官员,立刻认出了并招呼说:“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严世蕃正陷入了愤怒情绪,心里也并没有预案,听到别人问话,下意识的就说:“本官前来弹劾秦德威!”

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或许不应该说出来的。

那前脚刚到的监察御史陈春闻言先是愣了愣,大概也是没想到,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敢弹劾秦德威。

但又一想,这可是实权阁老的亲生独子,自然有作死的本钱,反正无论如何,好爸爸总能保住他的。

然后陈御史回过神来,又迅速排众而出,热情的对严世蕃招呼说:

“原来是同道中人!要不要我在你的弹章上联署,共襄盛举?可惜我的弹章已经投进通政司了,不能再拿出来请严大人同署了!”

严世蕃冷淡的说:“不必了!”

若请你联署,岂不连这点最后的荣光都被你抢走一半?

即便都有人开始弹劾了,但秦德威依然在闭门造车。

或者说,这时候闭门造车才是正常,毕竟大臣被弹劾后谢罪不出是政治常态。

这日秦德威正坐在堂中,与徐妙璇一起喝药的时候,忽有婢女在门外禀报:“前面传了话进来,中书舍人方佑带着公事来了,正在前院书房等候。”

心里有数的秦德威放下汤药碗,站起来就向前院书房而去。

方佑见到秦德威就迅速公事公办的禀报道:“有人上疏弹劾中堂,御批送到阁中,令中堂自辩!”

秦中堂淡定的说:“知道了!”

方佑也明白陈春和秦中堂之间的关系,对秦中堂无动于衷的态度毫不奇怪。

但是……方佑赶紧又提醒了一句说:“弹劾中堂的奏疏是两本!”

哪个官员这么虎?秦德威诧异的问道:“还有谁?”

方佑答道:“是严阁老之子、工部员外郎严世蕃!”

秦德威闻言也很意外,“严世蕃不是去年南巡后才到工部当主事吗?什么时候当上了员外郎?”

方佑苦笑几声没答话,有个阁老爹,一年多时间升个半品奇怪吗?

秦德威挥了挥手:“若无他事就下去吧,我这就写奏疏自辩!”

回到内院,秦老爷又对徐贤妻说:“今晚歇歇!我要写奏本!”

弹劾有两份,自辩当然也要写两份。秦德威懒得再往书房跑了,就在堂屋开始执笔写草稿。

针对陈春那份,秦德威写道:“臣自知如今中外惊疑,必遭弹劾也。

故而意欲奏请将爵位传于子孙,而臣本人仍然以纯文臣身份为国效力。

如此可避免文职冒武号之尴尬,也免去朝中大臣猜疑文武混杂,或可为后世之垂范也。

但臣本房尚未有嫡子,爵位无人可继承,故而心中急切……”

这几天徐贤妻习惯了与夫君夜夜缠绵,今晚独守空闺,忽然有点坐不住,又出了卧房看夫君写奏疏。

看到这几句后,徐妙璇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夫君真正得了爵位后,忽然就开始积极造小人!

原来是真需要一个嫡子名正言顺的把爵位拿走,以化解外界的猜疑!

毕竟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一个武勋体制伯爵值守文渊阁还是太奇怪了,跟别说以后可能还要完全体入阁。

找别人弹劾自己,只怕也是为了顺理成章的引出这些话!

这人真是个政治动物!徐妙璇忽然感觉自己成了工具人,还是不太合格的那种。

而且未来的嫡子也成了分化猜疑、让父亲轻装上阵继续勇攀高峰的工具人!

有人为了自己权势,连儿子都可以利用!

想通了这些后,一时间徐贤妻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就在夫君后背狠狠拧了一把。

秦德威不满的扭头喝道:“你干什么?别捣乱!”

徐贤妻难得不讲理一次,小小的撒泼说:“这劳什子伯爵没意思,将来我儿子也要考状元!”

如果按照秦德威那种设计,这个嫡子将来注定是混吃等死的富贵闲人,不会有半点实权!

秦德威执笔叹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国家社稷,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就让他去当伯爵吧!”

还有另一份自辩要写,安抚好了徐妙璇后,亲德威就换了本札子,再次执笔开始写。

“臣风闻朝廷要增补大学士,是以严世蕃又开始跳梁!臣疑心此乃背后有人挑哄也!

臣委实不明白,以臣之功勋,不计出塞之事,文臣官职才是四品。

而严世蕃何德何能,一年骤升为部院从五品,与臣只相差一品半?”

与第一份自辩不同,这份口气就很不一样了,充满着攻击性,甚至还直接把是否要增补大学士的问题挑了出来。

两份自辩疏明传后,朝中立刻意识到,秦德威还是那个秦德威!

虽然秦中堂一直不上班,但仍然能掌握住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