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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焦秀才雀跃的是,他并没在前厅停留,直接被带去了中庭的东书房。

仆役进去禀报的时候,在书房门外的焦秀才偷偷向里面瞥了一眼,发现书房里没有二老太爷,主人家只有秦德威。旁边倒是有几个客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等焦秀才进去的时候,秦德威吩咐说:“你先等我见完客人。”

然后又对焦文杰简单介绍了几句客人:“此乃徐魏公,此乃留守右卫的徐老指挥。”

焦文杰虽有心理准备,还是暗暗心惊。

徐魏公就是魏国公徐鹏举了,南京城勋位最高的那个,竟然主动折节过来拜访!

出身贫寒的小秀才,初步见识到了高端交际圈的一角。

秦德威没管焦文杰的心理活动,对徐老指挥问道:“徐世安怎得没过来?”

别人或许还要讲个尊卑,但徐世安与秦德威是奶兄弟,尊卑关系根本不适用,徐老三居然没有过来相见,就显得很奇怪了。

徐老指挥叹道:“你如今是天上神仙,他就是个只能混吃等死的小小千户,与你相差太远,所以自惭形秽,不愿意来了。”

秦德威皱眉道:“做兄弟的怎能如此见外?我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吗?”

徐老指挥苦笑道:“不怪你,还是他自己有心魔,想不开。”

秦德威想了想后,便道:“这说明他产生了不甘现状的念头,又有了心气,或许是好事!

你回去告诉他,从现在开始练武看书,数年之后说不定有与我一起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机会!”

徐魏公和徐老指挥都不明白:“南京城承平日久,哪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而且也没有把南京卫所官军调往九边的道理。”

秦德威透露了点天机,暗示说:“患起于东南海上,还是未雨绸缪为好。”

但凡对嘉靖朝历史有了解的人都能猜到,秦德威暗示的就是“倭寇”。

其实倭寇之乱,从嘉靖初年为惩戒日本国使节,断绝了对日本国的贸易开始,就已经埋下隐患了。

在大多数人认知里,倭寇似乎就是嘉靖三十年以后的事情,然后就有了俞龙戚虎的故事。

其实不然,从嘉靖二十多年开始,就已经有成分混杂的批量倭寇出现,距离现在也没几年了。

秦德威作为穿越者,当然不会坐等到嘉靖三十年以后,倭寇进入高峰的时候再动手。

能在前期用较小代价解决问题,何必拖到大后期?而且倭寇问题,还涉及到海外贸易政策问题,秦德威很有兴趣插手这些事务。

如果能在嘉靖二十年代集中精力解决掉海患,那么到了嘉靖三十年代,再解决同样步入高峰的北虏时,就能从容许多。

先南后北,这就是秦德威对未来实务大体的规划。这样不至于出现南倭北虏一锅粥,大臣、官校疲于奔命的现象了。

所以秦德威才让徐老三练练武顺便学学兵法,以备数年后的起用。

送走了魏国公和老指挥,焦文杰又陪着秦学士,见了几波客人。

从兴奋到麻木,焦文杰只用了半天时间。他怀疑,全南京城的大人物是不是都要来秦府坐坐?

而且他从来没发现过,原来这些大人物身上还有和蔼可亲的一面,十分热心的与他焦秀才闲谈,让他受宠若惊。

送走了今天上午的最后一波客人,秦德威揉了揉额头,对焦秀才问道:“你感想如何?”

焦秀才由衷的感激说:“居然能结识如此多前辈友人,让我十分意外,简直像是在梦里。”

秦德威提醒说:“认识那些人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最好清醒一点,不要以为搭几句话,就变成你的人脉了,里面区别大了。”

焦文杰:“……”

随后秦德威领着焦文杰,找到了叔父秦祥,一起用午饭。

席间秦祥又说起大郎的事情,不容置疑的说:“无论如何,大郎必须留在南京!不然你拆掉我这身老骨头好了!”

秦德威也没办法了,只能同意说:“既然叔父离不开大郎,那就听叔父的话。”

秦祥喜滋滋的说:“那就趁着你在南京的机会,赶紧落实馆师人选。”

所谓馆师,就是家塾先生,在别人家教书就叫坐馆。

其后秦祥又看向初次上了饭桌的焦文杰:“焦生或许可以?”

秦德威毫不客气的否决了:“他不行!”

焦文杰不敢插话,只能低头干饭。既然秦学士你认为焦秀才教不了一个五岁幼童,那就当没那本事好了。

然后又听到秦德威解释说:“馆师最好用外地的,以求平衡,让大郎能多接触到其它层面的人。”

秦祥懒得想了,有侄子操心就够了。

秦德威又道:“待我明日去拜访南京礼部湛尚书,请大宗伯出山!”

焦文杰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三观又被冲击了。

那湛若水湛尚书是这几年硕果仅存的学术大师,你秦学士请过来给五岁孩童开蒙,是你秦学士太狂,还是湛尚书太傻?

秦德威很诧异的说:“你又怎么了?”

焦文杰叹口气:“只觉得太浪费,还不如让湛尚书来教我。”

秦祥也觉得太不合适,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怎能让尚书来给大郎当馆师!太折大郎福了!

其实湛尚书也是有弟子的,倒是可以请过来坐馆。有个叫李春芳的来家里拜访过,我看此人就挺不错,身份正合适来当馆师。”

秦德威无语,叔父你的眼光也真够可以的,嫌弃尚书太大,改口又想找个历史上有首辅运道的人?

此时李春芳正沉迷学问,听说学术大师湛若水调到南京后,去年就跑过来拜师学习,人一直就在南京。

秦德威寻思了一下,觉得让李春芳给儿子当老师确实挺合适的。

这是认识了将近十年的老朋友了,还是父亲的同乡同年,从人品到可靠性都不是问题。

如此家里各种大事基本都敲定下来了,秦学士这次南京之行就到了尾声。

嘉靖皇帝确实给了两个月时间,但这两个月是包括在路上的时间,而不是能在南京城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