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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荀刚结束接近龅牙的任务,头上还戴着假发,光下发丝纯白刺眼,侧颈的伤疤被刺青盖住,黑眸漠然,浑身透着股不好惹的狠劲。

察觉徐澄的目光,他扯下已处理好的假发扔掉,露出冷硬的五官,瞳仁深黑,下颌紧绷,恣意不羁的痞,又带着钢铁般的硬气。

自由,野性,痞中带正。

徐澄心怀小九九,不免多往周南荀身上看几眼。

周南荀将手里黑色袋子扔到床上,冰着一张脸,“看够没?”

徐澄不以为然,“又不是不给钱。”她伸手拿过袋子,“这是什么?”

周南荀站衣柜边找衣服,背对徐澄没答。

讲话不回,徐澄的火猛地窜出来,手往塑料袋上一拍,没看里面的东西,“喂!我和你说话呢?”

周南荀手拎两件衣服,关上柜门,转身时冷眸睨她,“东西在你手里不会自己看?徐澄,这不是你家的城堡,我也不是伺候你生活起居的阿姨。”

一时无话反驳,徐澄喘着粗气瞪他,大力扒开黑色袋子,捏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套白色粉花的睡衣,她扔一旁,“真丑。”

周南荀收起床边小桌上徐澄吃剩的馄饨,一手拎垃圾,一手拿衣服往外走,背对徐澄说:“嫌丑就扔掉别穿,冻死了,我会把你尸体送回南川,让你落叶归根。”

徐澄:“......”

她扯过床头的枕头砸过去,“滚!”

周南荀消失在房间,徐澄的气还没消。

脾气臭的像条野狗,怎么结婚?

若真结婚,不等徐正清知道真相,她先气死。

徐澄心里燃起的那点希望火苗,灭得火星都不剩了,结婚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

徐澄感冒好一些,去张凤霞家吃饭。

饭桌上,张凤霞拉着她说:“你外公外婆还一次没见过你,难得来一趟,去看看他们吧。”

风絮县是张明枝的故乡,也算徐澄老家,回来一次理应去祭祖,她应下。

“石岩村没有统一的墓地,坟都在山上,山高路难走,我这老胳膊老腿爬不动,叫南荀带你去。”张凤霞说。

午饭后,周南荀和徐澄启程去石岩村。

一个不愿载,一个不愿坐,两人在车里一句话也没有。

石岩村路远地偏,沿途经过的道路两侧皆是孤树枯草,着实没好景色欣赏,徐澄上车没多久便睡了,睁眼车已停下。

车窗外,满眼暗褐色的大地,未播种的农田山脉连成一片,荒凉的连只鸟都没有。

驾驶位没人。

不知周南荀去了哪里,徐澄推开车门,探出头,喊了声他的名字。

风声呼啸,没有回应。

冰冻了一冬的土地刚开始融化,车下路面泥泞不堪,徐澄看眼脚下的白鞋,没下车,加大音量又喊一声周南荀,还是没回应。

荒郊野岭的,人去哪了?

她拿出手机,解开锁想起没存周南荀号码,气得手机扔到座椅上,扶着车门探出大半个身子,发泄地喊:“周南荀,滚出来。”

“喊什么?”漫不经心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徐澄回头。

周南荀手里拎着把铁锹,裤脚卷起一截,冷白的脚踝露在外,鞋边沾满泥土,“担心我把你扔这就老实点。”

“砰!”

徐澄关上车门,顺手落按了锁。

后视镜里,男人脱下外套,衣袖撸到手肘,精瘦的手臂拿起铁锹,弯腰对着陷进挖动陷入泥里的车轮,动作麻利迅速,没多久车轮旁的泥土被清理干净。

周南荀直起腰,走到车边拉车门没拉开,抬手在车窗上敲了敲,示意她开门。

徐澄倚着靠背,眼盯周南荀不开门。

他又敲几次,她还是不动。

两人的目光隔窗相对,谁都不躲,像两块冬日寒冰,非要撞得粉碎才罢休。

对视无果,周南荀把铁锹放一旁,上前靠着车头,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不点火,只把玩在指间,不讲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玩够了烟,撑着车面纵身一跃,坐到上面。

他手掌撑着车盖,坐姿懒散。

徐澄在车内,正对周南荀侧颈的月牙疤,和凸起的青色脉络。

这个男人浑身透着股不好惹的痞劲,你无赖,他比你更无赖。

周南荀在荒野里待一天一夜也没问题,可徐澄不行,待一会儿她就要发疯。

心知耗不过他,徐澄解开车锁,朝外喊:“到底走不走?”

周南荀偏头微笑,讲出的话字正腔圆,一字一顿,“不、走。”

过去二十年,徐澄没遇见过,笑着耍无赖的人,更没受过这种委屈,眼睛一瞬间红了,“是你先把我丢下的。”

见人要哭,周南荀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我去山下借铁锹。”

“可以喊醒我。”徐澄往车外看眼,“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吓死人。”

“把我锁在车外,你还哭?”周南荀不耐烦地丢过去一包纸,“天天哭,你是水做的?”

泪失禁体质,徐澄也很无奈,她拿起纸巾丢回周南荀身上,“你管不着。”

周南荀抽出张纸,倾身过去,按住徐澄后脑,要擦泪。

徐澄头动不了,挥起双手推打他。

周南荀隔着衣袖钳住她双手腕,举过头顶,警告:“老实点。”

男人冷冽的气息骤然逼近,徐澄不敢动了。

周南荀用纸巾擦掉她眼下的泪,松开手,退回驾驶位往前开车,出了泥坑说:“我去还铁锹,你在车里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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