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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还是有些不明白,最近,她的夫君行事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兖州的大事交给了袁耀那个小娃娃,自己整日待在后院里,这算什么事啊,而他方才的言语,张氏更是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叫诸葛仲达呢?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开怀大笑的司马懿。

“夫君啊,我认得兖州内的一位名医,不如改天请他过来……”

“唉,夫人啊,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这州牧的位置,对于其余人来说,或许很重要,可是对于我与诸葛亮而言,是无所谓的,我们两个,迟早都会去庙堂,所要争夺的,无非就是三令的位置罢了,这番诸葛亮先行一步,去了庙堂,可是啊,他碰到的是一个苦差。”

“如果我没有想错,这编订律法的事情,只怕就是落在他的头上,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庙堂之内,也只能由诸葛亮来操办此事,因为诸葛亮与陛下乃是好友,还有姑父这一层身份,我都是不行的,若是让我来,我一定弃官回家。”

“当律法的事情办完之后,诸葛亮是不会继续待在侍中令的位置上,侍中令要对付群臣,让诸葛亮来处理政事还行,可让他去对付那些庙堂老贼,这是不行的,只怕这位置最后还是得落在我的头上,故而,兖州内的政绩如何,都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荀彧与郭嘉乃是好友,郭嘉身死,荀彧可谓是遭受重创,他活不了多久,等他一死,就是我上任庙堂,与诸葛亮在庙堂内争锋,袁耀是个好孩子啊,在这之前,他若是能成长起来,对于日后的我来说,绝对是第一大助力,他乃是袁子的孩子,有袁氏的身份,如今缺少的只是知识的积累……”

“我索性将兖州的事情交给他,一方面,是将他从诸葛亮身边拉到我这里来,第二就是要培养他。”

张氏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又问道:“可若是他出了差错,又当如何啊?”

“哈哈哈,不必担心,属吏替我看着他呢。”

……

果然,兖州各地的官吏们,对于这个打着司马懿大旗前来的少年郎,并没有丝毫的不敬,他们自以为乃是司马懿的门下,对于司马懿派出自己亲信来看望他们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抗拒,哪怕对方年纪还小,可是这娃娃也不能小瞧啊,他身后,是能扯出一帮子公羊派大佬的。

尤其是当今皇长子的师君,崔大家,那就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这也算是司马懿变相的向麾下展示自己的力量了。

袁耀在兖州境内,整日跟这些官吏们打交道,整个人也都自信了很多,兖州的大事名义上由他来处置,这让他越来越具有做大事的那种气势与风度,而与各地官吏们的交谈之中,无形中的打探较量,让他更是成熟了不少,褪去了年少与稚嫩。

对于袁耀的改变,诸葛亮暂且还是不知道的,他整日都在忙着编订律法,延康十二年过去了大半,天子有令,律法要在今年内完成,明年正式开始施行,还好昔日的算学大家刘洪编制了新律法,十二月为一载,若是按着原先的十月一载,只怕诸葛亮是无法完成天子的要求的。

礼法之争,暂且停息了下来,双方都在各自的领域上下足了功夫,想要压倒对方,例如王象这一批人,就是在编写礼法的时候,将很多事情都归拢到了礼法之上,礼法,固然是国中大事,刘熙对此很是上心,亲自吩咐这些人,国中礼法,不可过于繁琐,简而行之。

对于天子的吩咐,他们是不敢不听的,从君臣相见之礼,庙堂之礼开始进行简化,去除了很多没有必要只是形式上的东西,君臣之礼,对于天子的敬重是必要的,可没有必要弄得太过于繁琐,例如先前,天子在开口的时候,众人都要倾身竖耳这样的礼仪,就遭受到了废除。

按着天子的原话就是,别光想着该行什么礼,要多在乎朕到底在说什么!

故而,在大汉礼法内很多形式化的东西都一一废除,虽说礼多不怪,可是天子吩咐了,这些人也没有胆子敢拒绝,诸葛亮作为负责的大臣,也常常来他们这边,帮着他们参考,只因天子的一句言语,他们大多都忘却了要与律法那一派争夺的事情,整日都在想着如何能合理的对礼法进行简化。

这些坚持礼法治国的狂人们,是宁可让礼法变得更加繁琐,也要保留那种仪式感的,奈何,当今天子对于这些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就是要在完成天子诏令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多保留那种仪式感,我大汉乃是礼仪之邦啊,几千年里形成的礼法,焉能说废就废呢?

比起他们,负责编订刑律的那些人,就要轻松的多,他们只需要按着各方面,对律法进行完善就好了,在原先律法的基础上,他们进行了一次的大改,又添加了很多的内容,例如对先烈的尊敬法,这条律法明确的规定,不许在任何场所玷污先烈,做出有辱先烈之言,否则定罪。

另外还有如外邦律,妇孺律等等,很多汉九章未曾提及的方面,都得到了一次全面的完善,诸葛亮对于他们那是格外纵容的,与对先礼后法的那些人不同,说起来,诸葛亮本身也是支持他们的,他认为,治国需要严厉的刑法,若是以礼治国有用,昔日孔夫子也不必周游列国来说礼了。

但是这些他不能明说,毕竟,他作为主官,要做出公正的姿态来,不能让先礼后法的那些人寒心。

大概天子也是有诸葛亮这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让诸葛亮来负责这些事情了,诸葛亮如今在庙堂内,可谓是权势滔天的,在编订律法的事情上,他想让谁来帮忙,任何人都不能推辞,他甚至有权力让尚书令前来相助,在这些日子里,他的确也是叫来了不少人。

张飞,荀彧,刘懿,乃至诸葛瑾,都被他叫了过来,叫张飞是因监察律的事情,律法不仅是要限制臣子,自然还要限制负责监察大臣的执法者,其余几人也大多如此,在他们精通的领域上,他们能为律法的完善起到很大的帮助,甚至,一向与诸葛亮不和的王朗也被叫了过来。

因为有官学律,王朗原先还是怒气冲冲的前来,做好了与诸葛亮再一次辩论的准备,可是当他听说,诸葛亮想要将幼童启蒙的事情直接编入汉律的事情,整个人别说是生气,差点就要拉着诸葛亮的手与他结拜为兄弟了,往日的恩怨,在官学大事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诸葛亮还是非常佩服这个倔强老头的,他很固执,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腐儒的气息,让诸葛亮不愿靠近,可是在官学的事情上,他却做的非常好,堂堂一个大汉官学仆射,为了雒阳内一个普通幼童的辍学之事,他能去对方的家里,说服对方的父母。

他靠着自己的俸禄,变换了家产,资助了上千幼童,让他们能够进学。

他倚老卖老的站在印刷府前,硬是逼着对方将启蒙教材最先印刷出来,交予官学使用。

可这样的人,对于革新,却是格外痛恨的,尤其是对诸葛亮这些支持革新的新派人士,他是最为痛恨,编订新律,他也是庙堂里唯独一个反对的,所有人都在夸赞工府的时候,他还是唯独一个鄙夷工府的老贼,浑身散发出的腐朽气息,在庙堂里都是独一无二。

革新之争,早在二十年前就过去了,时代都已经来到了学派之争的时期,可他依旧还活在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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