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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吃了。”姜榕乖乖道。

郑湘想要数落几句他不爱惜身体,但看到姜榕的脸色,忍不住心疼,只得道:“往后注意忌口。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姜榕小心翼翼道:“知道了,知道了。”

郑湘道:“你睡一觉,我在这儿守着你。”

姜榕摇头道:“屋里味大,你去外间休息。”

“睡吧。”郑湘不容置疑地扶姜榕躺下睡觉。

姜榕连吃了两天的药,又恢复了精力和活力。郑湘才将姜焱做的混账事说给姜榕。

郑湘育有三子一女,三子的妻家都是姜榕选的,姜灿娶了赵国公的闺女李瑶芝做太子妃,阿高的妻子来自江南的世家,阿唐的未婚妻是勋贵人家的女儿。

唯有这个女儿,姜榕心疼她,让她自己选驸马,不拘勋贵世家,不分南北,只要她能看上眼,就允了。

姜榕对这位独女极为喜爱,在京师为她盖了一座华丽的公主府,宫中仍保留着她居住的宫殿,一切待遇同长公主。

“啊?我原先瞧着李非是好的,没想到竟然如此怠慢皇家公主,来人将那贱婢杖毙,再将李非杖责三十以儆效尤。”姜榕听到女婿有妾,女儿有情人后,立马道。

郑湘忙道:“男人没那个心思,那个女人敢惹老虎吗?”

“那就杖责五十,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她命够不够硬?”姜榕改口道。

郑湘道:“算了,我听闻她都怀孕了,一棒子下去一尸两命。造孽。那李非也不能打,打了他,小鱼面上岂会好看?”姜榕不乐道:“那要如何?难不成把小鱼的那个……那个马奴杀了?”

“杀了他?你要被小鱼怨一辈子。”郑湘气呼呼道:“和离,让他们俩和离。咱们的女儿受不了这气!小鱼的女儿接到宫里我来抚养。”

“混账东西,给他脸了,我把女儿下降给他,竟然不感恩戴德地供着,还敢有花花肠子……”姜榕骂骂咧咧。

帝后商量妥当后,叫来姜焱。姜焱战战兢兢地来到父母面前,心虚不已。

郑湘瞥了姜焱一眼,哼了一声道:“说吧。”

姜焱抬头看了眼正堂上坐着的父母,吞吞吐吐道:“人是我选的,是好是歹,我受着,男人都会犯错。我和他说好了,他养他的小妾,我养我的情人,谁也别管谁。”

“他还敢这样说,放他娘的狗屁!”姜榕勃然大怒。

郑湘拿着茶盅往托碟里重重一砸,一双眼睛盯着姜焱道:“什么人是你选的,是好是歹你受着?本不是你的错,你这么抢着认错,是赶着去投胎吗?”

姜焱一愣,嗫嚅:“阿娘……”

郑湘怒道:“你脑子被狗吃了,这样离谱的条件,你就答应了?怎么着还等着百年之后,那小妾的儿子给你哭孝摔盆啊?

你爹雄才伟略,富有天下,自我入宫后,后宫再无新人,也无新出的异腹之子。不老实就是不老实,不要找什么借口。”

“对,你娘说的对。”姜榕附和道。

姜焱不知所措道:“阿娘……”

郑湘一拍桌子道:“和离。”

姜焱踌躇道:“这样不好吧,有损皇家颜面。”

郑湘撇嘴道:“你看看史书就知道了,皇家就是最没脸没皮的一群人。”

姜榕轻咳一声,默默地吃茶。

姜焱道:“只怕他不同意。”

郑湘冷笑:“和离和丧偶让李家选一个。你不用回去,我让你舅舅出面,他们若是好商好量那就罢了,若是敢闹……呵呵……”

姜榕道:“你同不同意和离?”

姜焱想起往日的恩爱,又想起背叛的愤怒,半响,毅然决然道:“和离。”

姜榕笑起来:“这就对了,好孩子,我宵衣旰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你们几个长乐无忧的,要是天天憋屈,我还干什么皇帝?

再说了,你身上有爵位,难道要传给给你添堵那人的孩子?他们或许以为忍着你养人,而公主府的权势和爵位就是回报。

放他娘的屁,做白日梦呢!欺负我闺女,吃我闺女的嫁妆,没门!”

郑湘摆手道:“你回去吧。我派人给你舅舅说一声,早些把李非这狗屁倒灶的事情解决了,免得在你爹生辰前闹心。你这孩子不省心,早说早就办妥了,还能等到现在?”

“去吧去吧。”姜榕摆手。

姜焱告辞,临走道:“那个……爹,阿娘,这事和赵真无关。”

“什么赵真赵假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姜榕疑惑。

郑湘提醒道:“那个马奴……”

姜焱道:“赵真不是马奴,他是被掠卖的良人。”

姜榕听到掠卖的良人,突然想起年初女儿曾给他上书,说西南边地的府君伙同豪强,掠卖治下蛮夷。

姜榕立即派巡按清查此事,查实后,府君豪强并一干要犯全部人头落地,其他人要么贬官,要么流放,要么籍没为奴。掠卖的人被追回,恢复良籍,朝廷又多加安抚。

“他不是和巡按一起去办案找人,怎么又回来了?”姜榕问道。

姜焱讪讪一笑。

“我管不了你,去吧。不过你要注意,不能随意折辱打骂身边之人。”姜榕谆谆教导道。

郑湘补充道:“你别不在意。你回去看看郦邑公主、阴城公主和兰陵公主都是怎么死的。”

“我记住了。”姜焱初不以为为意,等她看清几位公主的死法,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更加坚定和离的心思。

姜焱走后,姜榕嘴里骂着“狗币崽子”“混蛋”“瓜娃子”。郑湘派了御前的小梁公公去忠敬候府传旨。

小梁公公如今是梁公公了。梁忠去年得了一场病,药石无医,人没了。到了姜榕这个年纪,开始慢慢送别友人了。

郑湘看着外面秋高气爽,便与姜榕道:“咱们去外面走走,别为这起子小事伤了身体。”

两人出了蓬莱殿,在银杏树下漫步,地上铺了一层金色的落叶。

“我让他们不要扫。”郑湘指着枝叶交织成的金穹顶和满地的金黄,笑道:“这是不是很好看?”

“真好看。”姜榕不住地点头附和道。

两人边走边说话,郑湘抬头眺望远方,青山隐隐,北雁南飞,突然说:“阿高想必已经启程了吧。”

阿高十岁时被封为赵王,二十岁时就藩云中。他的异母兄长吴王姜煊改封楚王,二十岁时就藩荆州。

姜榕握住郑湘的手,郑湘转头一笑:“他受万民供奉,自然也要担起责任。”

秋风徐徐,阳光透过枝叶照在二人徐徐前行的身上,给巍峨的皇城添了几抹温柔。

郑洵办事效率极高,接到圣旨后,立马坐车去了李府,开门见山道:“驸马无德,配不上公主,你们上书自请和离。”

李父李母大惊失色,陪笑道:“侯爷,小二无状,何至于此?我让人处理了那贱婢,再打驸马一顿,盯着他日后要好好待公主。旁的不看就看在小孩子的份上,求你帮忙说项说项?”

“我来不是给你们商量事的。”说着,他朝皇宫的方向拱手,道:“陛下仅有公主一女,疼爱无比,却被无知小儿如此糟践。陛下和皇后大怒,也正是看在孩子的面上让二者和离,若是闹大了……”

郑洵说完冷笑,不理会这对父母的苦求,甩袖离去。

次日,李父果然上书以其子德行有亏,举止无状,请求他与公主和离。姜榕不允。李父再三上书,姜榕才允驸马和公主和离。和离之后,李父被外放刺史,带着儿子李非一同上任。

公主府中关于前驸马一切的痕迹都被抹除,李家人走后,姜焱就被放回了公主府。

一出宫门,姜焱就如鸟出樊笼,自由畅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