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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河水浅。火把灭了,月光照得水面像鱼鳞。阿普把衫子一脱,就跳下去了,他朝阿姹伸手,“来吧,没人。”

阿姹忸怩起来了,犹豫地左右望着。她看见挂在凤尾竹上的头帕,知道有别的男女也在这里幽会了。阿普却大喇喇地露着两条腿,“放心吧,准没人,”他两手插着腰,作势要上来抱她,“要是有人来,我挡着你。”

阿姹穿着里衣,慢慢淌进了河。河水凉,她缩起肩膀。阿普大方地展开胸膛,把她抱在怀里,“这下不冷了吧?”

他身上的皮肤火热光滑,绷得紧紧的,阿姹忍不住摸了又摸,她低头瞟了一眼,说:“你真不要脸。”

阿普理直气壮地挺着,“它一看到你就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反正不能在外面。”

“知道啦……”阿普懒洋洋地放开阿姹,倒退回水里,他像条银鱼似的扑腾了两下,然后胳膊划着水,得意洋洋地看着阿姹。阿姹还在往林子里张望,被他往屁股上踹了一脚,扑倒在水里。她慌忙爬到石头上坐好,生气地瞪他。

阿普游到阿姹跟前,捉住她的脚,“别走,你陪着我。”

阿姹轻轻踢了一下水,水珠溅到他脸上,“你总使坏。”

阿普把她的腿分开,拖过阿姹,贴在他身上,“我以前在荷塘里看见你,就想把你的船掀翻,让你装作不认识我。”

阿姹微微变了脸色,“反正你就想淹死我。”

“有我在呢,淹不死你。”阿普把水撩在她肩膀上,说要替她洗一洗,手却顺着衣领摸了进去。里衣早湿透了,他的手是热的,摸到哪里,哪里就起一层细密的粒子。阿普眼睛还定在阿姹的脸上——月光把她的身体和脸庞都照得皎洁如玉。阿普说:“阿姹,你真像阿措耶菩萨……”

阿姹红了脸,乌爨的细腰观音都是袒胸露乳的,腰间缠着花结和璎珞。他在拜佛的时候,准胡思乱想了。“你敢脱菩萨的衣裳?”

“敢啊。”阿普一挑眉毛,他把她的里衣也扯下来了,露出的胸口像马缨花一样。他对女人的胸乳,也有种天生的孩子似的痴迷,信徒般的虔诚。他把她含在了多情的唇舌里,阿姹搂住了他的脖子,湿漉漉的眼睫也闭上了,嘴里还不忘提醒他:“说了别在这里啊……”

“知道啦。”阿普把她的衣襟合上了,他把她搂进怀里,两人脸贴脸,“你看那。”

阿姹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刚成年的白虎从竹林里走出来,盯着河水飘曳的水草,耳朵微微地抖动着。

“那是另外一个阿姹,”阿普说,“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有它在,没人敢过来。”

阿姹认出来了,这是阿苏拉则给他的白虎,“它怎么也叫阿姹?”

“它是一头母老虎啊,”阿普笑嘻嘻的,“小时候你跑了,我就天天搂着它睡觉,所以它就叫阿姹啰。”

阿姹气得掐他,“不行,它不能叫阿姹。”

“你的醋劲真大。”阿普对着白虎摇头,“真可怜,我已经有阿姹了,你还没有伴。”

白虎稀里呼噜地喝水,不理会他。

“走吧,你快睡着了。”阿普把阿姹推上岸,叫白虎驼上阿姹,自己跟着,回到了碧鸡山的堡寨。阿姹眼皮都快睁不开,阿普在她耳朵旁边说:“白虎通灵,救过我的命,叫它守着你。”

阿姹拽住他的袖子,“阿娘没回来,再待会。”

“天快亮啦。”阿普不想给达惹撞见,他把衣领系好,还叮嘱阿姹,“但你别给它熏香,它不喜欢,要咬人的。”

晨雾没散,凤尾竹上挂着露珠,阿普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刚要溜出寨子,和达惹撞个正着。

达惹是刚从哀牢山回来。她看一眼静谧的寨楼,又打量着侄子,“阿普,你真想和阿姹好?”

阿普站住了脚,不嬉皮笑脸了,他跟在达惹身后:“姑姑,我跟阿姹好,阿姹也跟我好。”

“好,我不难为你了。”达惹竟然很干脆,“回去叫你阿达来提亲,我答应。”她坐在芦席上,从娃子手里把烟管接过来了,“别的我都不要,就一个条件,你以后跟阿姹姓段。”

阿普愣住了,“姑姑,你说真的?”

“我姓各了,以后段家没人了。” 达惹笑了,她往阿普脸上喷了一口云香草的白烟,“你本来就没有姓,给段家当后人,不好吗?”

云香草的香气瞬间令阿普清醒了,“不行。”

“你就犟吧,等回来,阿姹就嫁给别人喽。”达惹幸灾乐祸。

阿普一跺脚,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