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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寺里住一段时间也好。”段氏脸色凝重地说。 皇甫南答是,见皇甫佶走进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止住话头。皇甫南把手从段氏掌心收回来,起身时,眸光顺势在他身上一扫,袍子有些皱了,没有沾血,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自如。 皇甫佶在进门前,就把五色缕往袖子里掖了掖,同段氏行礼。段氏说:“正好,你不要急着走。”皇帝要往碧鸡山狩猎,因为和吐蕃对阵击球时大出风头,皇甫佶也被点名伴驾,段氏从婢女手里把新裁的窄袖袍展开,“你这就试一试。” “伯娘,我回去了。”皇甫南退到一旁。 皇甫佶解剑的时候,跟她使个眼色,皇甫南默不作声,跟段氏屈了屈膝,就退出了寝房。 到庭院的芭蕉丛前,皇甫南对红芍努了下嘴,不必吩咐,红芍便自己拎着灯笼,往角门上去了。皇甫南手指在肥绿的芭蕉叶上划了划,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微笑着叫了声:“六兄。” 皇甫佶左右瞧了瞧,也走到芭蕉的阴影里,低声笑道:“我们在波斯邸截到他,装作不留意,洒了他满身的酒,然后趁他走夜路回礼宾院时,一刀鞘敲晕了。” 皇甫南扑哧一声笑出来,“从马上跌下来了吗?那准得嗑得头破血流。” “灯笼被箭射灭了,没怎么看清。”皇甫佶仔细端详着皇甫南的脸,“你……” 皇甫南忽然皱眉,后退了半步,“你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皇甫佶抬起衣袖闻了闻,脸上热了,幸好这里暗,看得不分明,他解释说:“三郎胡闹,非要把他丢进粪坑……兴许是身上溅了一点。”刚才试新袍时,段氏都没有察觉,皇甫佶懊恼道:“你的鼻子也太灵了。” 皇甫南逃得更远了,手掩着鼻子,“你赶紧回去洗一洗吧。” “别急,”皇甫佶从怀里掏出一物,“这是我从赤都手臂上扯下来的。” “你扔过来。”皇甫南仍不肯靠近他。 皇甫佶抬手一抛,正落进皇甫南的怀里。她借着角门上昏暗的光,看清楚了,是一块鎏金银牌,背后錾四天王狩猎图,前面嵌绿松石。皇甫佶也不觉走了过来,和皇甫南并头看着银牌,“这是西番官员的告身,鎏金银牌,赤都的身份也不低。” …

“你去寺里住一段时间也好。”段氏脸色凝重地说。

皇甫南答是,见皇甫佶走进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止住话头。皇甫南把手从段氏掌心收回来,起身时,眸光顺势在他身上一扫,袍子有些皱了,没有沾血,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自如。

皇甫佶在进门前,就把五色缕往袖子里掖了掖,同段氏行礼。段氏说:“正好,你不要急着走。”皇帝要往碧鸡山狩猎,因为和吐蕃对阵击球时大出风头,皇甫佶也被点名伴驾,段氏从婢女手里把新裁的窄袖袍展开,“你这就试一试。”

“伯娘,我回去了。”皇甫南退到一旁。

皇甫佶解剑的时候,跟她使个眼色,皇甫南默不作声,跟段氏屈了屈膝,就退出了寝房。

到庭院的芭蕉丛前,皇甫南对红芍努了下嘴,不必吩咐,红芍便自己拎着灯笼,往角门上去了。皇甫南手指在肥绿的芭蕉叶上划了划,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微笑着叫了声:“六兄。”

皇甫佶左右瞧了瞧,也走到芭蕉的阴影里,低声笑道:“我们在波斯邸截到他,装作不留意,洒了他满身的酒,然后趁他走夜路回礼宾院时,一刀鞘敲晕了。”

皇甫南扑哧一声笑出来,“从马上跌下来了吗?那准得嗑得头破血流。”

“灯笼被箭射灭了,没怎么看清。”皇甫佶仔细端详着皇甫南的脸,“你……”

皇甫南忽然皱眉,后退了半步,“你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皇甫佶抬起衣袖闻了闻,脸上热了,幸好这里暗,看得不分明,他解释说:“三郎胡闹,非要把他丢进粪坑……兴许是身上溅了一点。”刚才试新袍时,段氏都没有察觉,皇甫佶懊恼道:“你的鼻子也太灵了。”

皇甫南逃得更远了,手掩着鼻子,“你赶紧回去洗一洗吧。”

“别急,”皇甫佶从怀里掏出一物,“这是我从赤都手臂上扯下来的。”

“你扔过来。”皇甫南仍不肯靠近他。

皇甫佶抬手一抛,正落进皇甫南的怀里。她借着角门上昏暗的光,看清楚了,是一块鎏金银牌,背后錾四天王狩猎图,前面嵌绿松石。皇甫佶也不觉走了过来,和皇甫南并头看着银牌,“这是西番官员的告身,鎏金银牌,赤都的身份也不低。”

“身份不低?那最好。”皇甫南手掌一翻,将银牌攥在掌心,新月如钩,她的笑容异常皎洁,“阿兄,我要叫芒赞亲口来求我。”

果然对芒赞还是记恨在心,在李灵钧面前却表现得那么宽宏大量。皇甫佶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跟三郎说吗?”

“别告诉他。”皇甫南淡淡道, “他是蜀王的儿子,陛下的皇孙,跟咱们怎么能一样?”

“真热。”皇甫佶好似为打破这异样的沉默,自语了一句。瞥着她微蹙的眉尖,皇甫佶折片芭蕉叶扇了扇,蕉叶紧紧蜷曲,藏住了蕉心。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突然想到一句女儿诗,皇甫佶下定了决心,说:“我以后不再见李灵钧了。”

“不要,”皇甫南脱口而出,嘟了下嘴,那是她年幼时惯常做的动作,有点撒娇的味道,“后天碧鸡山,你们不还得碰面吗?你不要每次光说,却做不到。”

“也对。”皇甫佶无奈地说。

“阿兄,”皇甫南踯躅着,这念头在心里兜兜转转许多天,她终于吐露了出来,“云南王世子也在京都吗?”

皇甫佶半晌没说出话来。

看他的神情,皇甫南懂了。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辟瘟扇,有点烦恼的样子。

皇甫佶先问:“你在哪里看见他了吗?”

皇甫南沉默了一会,摇头,“我只是想,既然西番人来觐见,兴许乌爨也会有人来。”

“如果他来,你怎么样?”

皇甫南轻哼一声,“不怎么样。这些年,他肯定长得又粗又丑,我认不出他,他也认不出我。”

皇甫佶在梨园宴时见到了阿普笃慕。在马上的他,有瞬间手足无措,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自离开太和城那天,皇甫佶就告诉自己,这世上再没有段遗南,只有皇甫南,况且——阿普笃慕并不是皇甫南口中那个乌蛮野小子的模样,她变了,他也变了。

端阳之后,皇帝率众到碧鸡山狩猎。说是狩猎,毋如说是踏青,铺天盖地的黄麾仗,还有丽妆艳服的宫人,排成络绎不绝的队伍,香风隐隐,笑声滴呖,把整个山林都塞满了。连向来怠于游幸的皇后也换上了胡服,被女官们簇拥着,在苍松翠柏间徜徉。

崔婕妤不肯去奉承皇后,只能被甩到了队尾,皇甫南骑着一匹枣红小牝马,慢吞吞地跟在崔氏后头,听到远处鸣金振鼓,两人勒住了马缰,等林子里的烟尘散了,崔氏眺望着前方,问:“陛下身边都是谁?”

宫婢道:“皇后带了内命妇,男的有几位宰相相公,年轻的只有那个西番人。”

崔氏在宫里,消息很灵通,“是叫芒赞的吗?”

“是,刚才就是他猎了一头麂子,献给了陛下。陛下还说,如果他愿意待在京都,就选他进翊卫。”

崔氏对此并不艳羡,只悻悻道:“又轮到西番人出风头了。”

皇帝策马奔腾的兴致并不高,因此战鼓和号角只是稀稀拉拉地响一两声,偶然有惊慌失途的动物,侍卫们也只是懒懒散散地举一举弛弓,就放它过去了。

崔氏也作势挽了几次弓,均无所获,她嚷嚷着胳膊酸,便将两匹马交由宫婢牵着,招呼皇甫南在山坡上落坐歇脚。皇甫南把帔子挂在树梢上,视线越过层层林叶,见山峰清瘦,白云漫卷,她不禁摘了片柳叶,在指尖转了转。

崔氏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说:“陛下一年不如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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