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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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韵听得双眸一瞪:“口无遮拦!”
她如今在,付煜对她宫中的奴才都有些包容,可以后呢?
他们这些口无遮拦的毛病再不改改,让她如何放心?
刘福哑声,半晌才堪堪低下头。
翌日,付煜当真如他所说,在辰时左右来接姜韵,姜韵身体依旧虚弱,她穿了身宫裙,降紫色大方得体,玉簪束于青丝间,越添了分柔美娇色。
付煜扶她上銮杖时,姜韵象征性地推辞一句:
“今日是宫宴,臣妾和皇上同乘一杖,未免有些不妥。”
付煜盯着她一会儿,这时,姜韵才发现付煜眼底的青黑有多严重,似乎很久未曾好好入睡一般,姜韵稍怔愣,堪堪抬手轻抚,顿时,她的一些小心思消了去。
姜韵轻抿唇,细声说:“皇上何必糟蹋自己。”
付煜别过头,他平静地说:
“无碍。”
姜韵一时之间也不知他回的是哪句话。
一路无声。
快到太和殿前,姜韵忽然感觉头顶似被人碰了碰,她抬起头,就见付煜捻在她的玉簪上,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听见他沉声问:
“你昏迷那日,洛贵嫔让朕问你一个问题。”
姜韵眼睫轻颤,心下稍紧:“什么?”
付煜轻轻携住她的下颚,迫使姜韵微抬起头:
“你着装首饰处处沾梅,可你所喜,当真是梅?”
姜韵哑声,一时之间两人相视无言。
半晌,姜韵才低叹了口气,轻声说:“皇上许是忘了,您曾问过臣妾这个问题。”
付煜拧起眉心。
“在臣妾初入府的那日,皇上问臣妾是否爱梅,臣妾说过,臣妾不过一个俗人,只在冬日时格外偏爱梅些。”
付煜想起来了。
他的确问过,可却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她不好意思之下的推辞。
付煜心尖阵疼,他喉间似被堵住,涩涩地疼:
“那你为何身上处处——”
话音未尽,就被姜韵打断:“因为皇上喜欢!”
姜韵倏然抬头,对上付煜的视线,呼吸有些急促,她一字一句地说:
“皇上可能也忘了,臣妾还是一个小宫女的时候,曾问过皇上是否钟爱于梅,自那日后,臣妾才会越发偏爱梅花。”
她说:“从来都不是臣妾爱梅。”
涩涩麻麻的情绪从付煜心中升起,他一心只认为她爱梅,却不想她也是如此。
这么多年来,竟都错了?
姜韵本就是撑着一股气,如今情绪费尽,她堪堪倒在付煜身上,深呼吸了许久,才平静了情绪,付煜搂她搂得很紧。
姜韵有些喘不过气来,可她没有让付煜放开,而是在下銮杖时,低声轻喃:
“殿下,我想念儿了。”
她许久未喊过他殿下,付煜按住扳指,自然知道她这话中不是字面的意义。
如今,她只要喊她殿下,必然是有所求。
她明知他放不下往日的情分,总肆意利用,可偏生付煜如今根本拒绝不了她。
付煜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太和殿。
一进太和殿,就面对满殿的文武百官,姜韵轻轻拧眉,她被牵着和付煜并肩而行,只走了两步,那些朝臣眼中的怪异就越来越重,连姜韵也生了几分无措和紧张。
本朝的规矩,除了大婚之日,皇后可与圣上并肩而行,其余时候,所有人都要退圣上半步。
姜韵有些不安地喊:“皇上……”
付煜置若罔闻,一路牵着她走上台阶,姜韵的位置被安排在付煜旁边,另一侧是太后,太后情绪淡淡的,似乎对这副情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姜韵心惊胆颤地坐了下来,无措的视线滑过付煜,落在太后身上。
怪不得姜韵。
论位份,贤妃甚至应该比她高半级,可如今她却坐在了贤妃之上。
太后轻轻移开视线,她是喜欢姜韵的。
她也愿意成全皇儿的一番苦心,可她如今却不想看见姜韵,因为她知道,若非姜韵,她的皇儿不会如此颓废。
宴会刚开始,就在姜韵稍稍放下心的时候,付煜忽然淡淡开口:
“今日年宴,各爱卿不必紧张,如同家宴即可。”
“近日前朝后宫事情不断,朕亦深感其累,趁此机会,朕也有两件事要宣布。”
众人面面相觑,能让圣上在这个时候宣布的必然是大事,就在这时,付煜忽然转头看向姜韵。
姜韵心下稍紧,尤其是在看见张盛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走出来时,她忽然心脏怦怦得跳。
在张盛宣读圣旨时,姜韵就怔愣地看着付煜。
圣旨有二,封后,储君。
件件和她有关。
满殿安静,没人会在宣读圣旨时反驳。
张盛催促她领旨,姜韵好半晌才回过神,跪在地上捧着圣旨时,竟有些腿软地起不来,似想要的都得到了,她心中紧绷的那股劲顿时消了。
付煜扶她起来时,低声和她说:
“如今念儿终于重回你名下,他依旧是嫡子。”
“你想要的,朕都给你了。”
“所以,你能不能做到你曾说过的话?”
姜韵对上付煜的视线,那刹那间,她忽然意识到付煜指的是哪句话。
——殿下不必担心,奴婢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这是她被困住宫中,和付煜相识却不得宣之于世的三年中,她曾经常对付煜说的话。
姜韵不知她是如何回到承禧宫的,她这一日间都有些恍惚,付煜亲自替她解了青丝,站在她身后,动作细致温柔,姜韵终于堪堪回神。
这是自邱月轩那日后,付煜第一次在承禧宫留宿。
他没碰她,只搂着她躺在床上。
夜色渐深,月色奄奄一息地落在树梢,万物寂静,姜韵稍仰头,她微闭着眸子,自从太和殿回来后,她和付煜就没说过话。
甚是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年宴上的那两道圣旨。
不知过了多久,姜韵似乎听见身边人哑声地说:
“朕不喜梅。”
“我自始至终欢喜的,都是那年梅林中遇见的人。”
姜韵身子刹那间僵直。
她不知付煜话中的人是谁,可此时此景,她再蠢也猜得到。
她听出付煜声音沙哑,似这句坦白对他来说十分艰难。
付煜知道身边的女子没有睡着,他禁锢在女子腰间的手有些颤抖,那腰格外地细,近乎骨瘦嶙峋,其实一点也不好看,硌得厉害,可付煜紧紧搂着,不愿放手。
许是夜深人静,许是她太过安静,才让付煜敢问出他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这么多年,你说的心悦我,可有一句是真?”
话音甫落,付煜颇觉荒唐地闭了眼。
他堂堂天子,何至于为了一个女子如此?
但话已说出口,付煜就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姜韵眼睫轻颤,不知过了多久,她堪堪睁眼,稍仰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付煜,眸子中闪过一丝恍惚,她说:
“那年在定州城,皇上带我走出那间房时,我是真心爱慕过皇上。”
付煜从不知,那日之后,她已经许久未曾做过噩梦。
年少相依,数年陪伴,她信他至此,怎会没有一点真心?
倏地,付煜打断她,涩声堪说:
“这就够了!”
皇后被废后,他去过坤宁宫,也去过冷宫。
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他所中断子散是何人所为。
也知道她想要甚。
这些种种,得她如今一句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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