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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韵在小佛堂一待就是三日。

这三日, 晗修容为豫州百姓祈福一事早就传到豫州,恰巧的是,消息刚传进豫州, 豫州大雨就渐渐停了下来。

这日散朝, 梁国公板着脸, 甩袖进了马车。

刚过皇宫,长街寂静, 忽然马匹似发疯了般横冲直撞,马夫脸色惊变, 拉扯着缰绳:

“快、快停下!”

车厢中,梁国公呼吸一紧, 扶着车壁,东倒西歪,尚未反应过来,就觉一阵冲撞,他止不住身子,额头狠狠撞在车壁上, 眼前一阵发黑。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路人连忙退了三丈远, 老远地探过头,好奇地打量着被撞得快要散架的马车。

马夫跌在地上, 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掀开车帘,呲牙咧嘴地:

“老爷!”

梁国公浑身皆疼,他撑着身子爬出来, 抬手抹过额头, 低头一看, 手上一片殷红, 额头火辣辣地刺疼,他眉眼闪过一抹阴沉:

“怎么回事!”

马夫害怕地垂下头:“小人也不知道,这马平日里都好好的,今日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跟发疯了一般!”

他狠狠地挥鞭子,马就跟不知道疼一样。

想到这里,马夫立刻去看马,却见马撞在红墙上后,就跌在一旁,全然没了气息。

马夫心中一骇。

他跟在国公爷身边久了,见多了阴私晦秽,一看那马气绝而亡的模样,就猜到今日之事并非意外。

梁国公也看见了那马的死状。

他脸色冷沉下来。

看来,今日是有想让他和这马落得一样下场。

就是不知,今日是警告,还是只一道开胃小菜。

梁国公一动,腿就生疼,适才马车倒下的时候,砸在了他腿上,他一手扶着腿,心中生出惧意,厉声吩咐:

“回府派人来接我!”

他着暗色官服,可膝盖处却暗了一片,马夫看在眼里,心下骇然,这皇城脚下,竟有人敢直接对国公爷出手?

他不敢耽搁,立刻爬起来,往国公府的方向跑去。

离此处不远的一座阁楼上,卫椋负手而立,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混乱,在看见梁国公爬出来那瞬间,他眯了眯眸,似有些阴鸷,他平静地说:

“轻了。”

卫桘躬身在他旁边,听见这句话,心下狠狠一跳。

他低下头,恭敬道:

“这处离皇宫不远,梁国公又素来谨慎,而且,若国公府当真因此丧命,怕是不好交代。”

卫椋觑了他一眼,冷呵:

“交代?”

“他自己不小心,撞死在街上,需要什么交代?”

卫桘不敢接话。

“长安城街道,乃京兆府和禁军的职责,若要交代,也该是他们给交代!”

禁军统领是杜氏嫡子,这次小姐谣言一事,杜氏看似安静未有动作,实际上,豫州那边的谣言会传得如此快,皆赖杜氏所为。

爷话中提到了禁军,看来是将杜氏记恨上了。

爷掌圣上私军,杜氏管禁军,本该皆是忠于圣上,相辅相成,可小姐就是爷的逆鳞,杜氏敢碰小姐,不亚于在摸虎须。

梁国公受伤一事传进后宫,姜韵翻念佛经的动作直接顿了下,轻挑眉梢:

“伤得如何?”

刘福眯着笑:“听说伤了腿,梁国公年龄大了,可未必好得起来。”

姜韵轻慢地摇头:

“也太不小心了。”

“谁说不是呢?”刘福耸肩偷笑:“听说皇后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夜到了乾坤宫,跪求皇上开宫门,让太医去给梁国公诊治。”

姜韵惊讶了:“这是何意?”

“前些日子,娘娘不是吩咐,让太医院多紧着点翊含宫吗?”

“恰好今日太后娘娘不知怎么的,也偶感风寒,这慈宁宫和翊含宫同时传了太医,再加上今日本就是后宫各位主子请平安脉的日子,这太医署的太医自是忙不过来。”

“国公府派人来宫中请太医时,这太医署都是空的,一来一回的,等太医署得了空,宫门都落锁了,宫外的人进不来,宫内的也出不去。”

“皇后想让太医去国公府,岂不是得去求皇上?”

刘福没说的是,皇上怕娘娘过于劳累,这小佛堂还留了两位太医。

也不知是谁,竟挑了这么个好日子,对梁国公下手,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皇上可应了?”

姜韵刚说完这话,就好笑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傻了。

甭管付煜心中如何想的,梁国公是两朝元老,付煜断没有不让太医去诊治的道理。

刘福讪笑了声,没回这话,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低声道:

“这夜越来越深了,如今豫州雨已经停了,娘娘明日应该就能回宫了。”

入秋了,夜间有些凉,涩涩地吹着殿内烛火忽飘忽闪,映在人脸上,渡了层暗暗浅浅的光。

刘福站在柱子旁,浑身都隐在暗处,他才敢打着胆子抬起头,看向跪在佛前的女子。

女子捏着香烛,手指纤细白皙,粉嫩的指尖煞是好看。

刘福低头,借着烛火看了眼自己疤痕遍布的手心手背,有些自卑地将手藏进了袖子中。

翌日,天际刚破晓,小佛堂就迎了来客。

姜韵踏出小佛堂那一刻,有些不适地抬手遮了遮眼,付煜站在小佛堂前不远处,身后是一众后妃,这般阵仗,根本不似迎接一个三品修容。

姜韵快速地走了几步,服身行礼,彻底跪下去那刹那间,姜韵有些意外。

重新进宫后,付煜很少让她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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