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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蔌和宫回去,在路过御花园时,邰谙窈骤然站住,这一路走得有点长,让她意识到不对劲。

秋鸣不解地看着她:

“主子怎么了?”

邰谙窈和她对视,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我入住合颐宫,是谁的安排?”

秋鸣一愣,立时意识到主子的言下之意。

邰谙窈会入宫全是因为良妃,按理说,她应当住进蔌和宫的偏殿才对,一来方便良妃照顾她,二来日后她一旦真的孕有皇嗣也好安排,偏偏她入住的是合颐宫,没有一宫主位,距离蔌和宫还很远,从合颐宫去往坤宁宫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到蔌和宫的路程却是要翻倍。

秋鸣顺着主子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邰谙窈没让她立刻回答,主仆二人没有在御花园停留,而是一路不停地回了合颐宫。

绥锦正在殿外盼着,瞧见主子身影,忙忙迎了上来,话音藏了点纳闷:

“主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常乐轩的蒋宝林早在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偏她家姑娘久久不回,叫她心底担忧是不是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闻言,秋鸣不由得抬头看了主子一眼,若非主子提醒,她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蹊跷,那边绥锦还在说午膳已经送到了,秋鸣冲主子服了服身,不着痕迹地退出去。

绥锦见状,有点不解,但见主子神情如常,按捺住心底疑问,她扶着主子踏上台阶:

“这宫中的人心思都巧得很,许多膳食都是奴婢没见过的花样。”

邰谙窈和她低声笑:“你都没见过,我应当也是没见过的。”

绥锦努了努鼻子,不和她说笑,催着她赶紧用膳:“主子饭后再休息会儿,瞧这眼底的青色,脂粉都快盖不住了,主子也不嫌累得慌。”

她和姑娘一同长大,彼此主仆情分有十余年,说话间自然没有那么拘束和顾忌。

绥锦现在想起早时瞧见的主子身上的痕迹,都还觉得心疼呢。

邰谙窈也觉得浑身不爽利,两条腿泛着难与人言的酸疼,她没有反驳绥锦的话,等膳食撤下去后,顺着绥锦的话回了内殿休息。

她昨夜未休息好,一沾到床铺,眼皮子就止不住地往一起合。

与此同时,养心殿。

张德恭奉茶进来,殿内一片安静,香炉中燃着熏香,冷淡静谧的香味溢散在殿内,刚把茶杯放在御案上,伏案处理政务的人忽然撂下笔,抬头觑了他一眼:

“今日请安时如何?”

张德恭被问得一懵,请安?

请安能有什么事?张德恭忽然想起昨日才入宫的仪美人,心底陡然了然,他低声恭敬道:“今日请安没什么事,只是良妃娘娘依旧卧病在床,仪美人在请安后,又去了一趟蔌和宫。”

时瑾初头也没抬,张德恭揣摩着皇上的意思,有点迟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皇上不是想问仪美人?

想到仪美人,张德恭就不由得想起良妃娘娘,他心底不禁摇了摇头。

良妃娘娘久病不起,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在对皇上不满?

那位害得良妃娘娘丢了皇嗣,皇上顾着冯妃腹中的皇嗣不帮良妃娘娘讨回公道,良妃娘娘不满是理所当然,但谁叫这世上不论谁错了,皇上都是不可能错的。

再说,皇室惯来凉薄,已经失去的皇嗣总是不如还在的皇嗣重要的。

皇上能够补偿良妃娘娘,却不会低声下气地去哄良妃娘娘。

良妃娘娘的这个病,要是再拖着不痊愈,恐怕是要失去圣心了。

许久,殿内依旧平静,在张德恭以为皇上不会再有吩咐了,正准备退下去时,时瑾初忽然偏头看了一眼楹窗边摆着的木槿花,他问:

“回去了么?”

虽未指名道姓,但问的是谁不言而喻,张德恭立即回答:“已经回了。”

时瑾初轻颔首。

张德恭琢磨着皇上的意思,斟酌着问:“仪美人昨日才入宫,心底恐怕彷徨得厉害,皇上不如去闻乐苑陪陪仪美人?”

时瑾初扫了眼张德恭,没顺着他的话应下,而是好整以暇地问:

“今年新上贡的碧螺春还剩多少?”

张德恭是知道当初在蔌和宫中的一番对话的,仔细思忖后,才谨慎回答:“年初时,皇上给坤宁宫、重华宫,还有蔌和宫各赏了一包,其余的都还在库房中。”

时瑾初垂眼,语气平淡:“都给她送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张德恭却没忍住地朝他看了一眼,掩住心底的讶然。

这碧螺春是贡茶,每年产量少,也就意味着分到后宫的量也少,每年也就那么几个妃嫔能得一点,皇上对仪美人倒是大方。

“其余贡茶也都给她送点去。”

话落,时瑾初想起女子进宫探望良妃那日,连双鞋都是不合脚的,他不由得轻眯了眯眼眸:“朕记得库房中还有两匹云织锦缎和木凌鲛纱?”

张德恭了然皇上这话是何意,笑了声:

“皇上记性真好。”

时瑾初懒得搭理他:“连同那匹蜀锦一起给她送去,其余的你看着办。”

张德恭心底腹诽,该赏的都赏了,他还有什么看着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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