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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这个朝代,已经不能再坏了啊。

“不能,不能再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瞎搞一气,到头来,只落得个血荐轩辕,警示世人。倒还不如从中插上一手,让事情步入正轨。”

“来这人间一趟,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就算不为了收集龙气,突破修为,回去救援故乡。就算是为了这个世界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为了这些同根同种同血脉,黄皮肤黑头发的汉家百姓。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不是很应该的事情吗?”

“富国,强兵,唤醒民众,开启民智,抵御外侮,让神州浩土重新屹立在世界之巅。”

“我要变法!变定了,光明神来了,都挡不住。”

张坤心中转念,眼中闪过吓人神光,高声喝道:“田千里,没看到,这位大文豪已经等不及了吗?拖下去,砍了。”

“是。”

田千里昂首挺胸,三步并作两步,揪着何方圆的脖颈,提着他到了大门口,在对方杀猪一般的哭叫声中,一刀挥落。

哭嚎声嘎然而止。

先前被张坤一番震聋发聩的发言镇住,不但是田千里热血沸腾。

商人百姓之中,也有些人被深深触动着,眼里不知不觉就出现泪光。

见着何方圆被杀头,立即有十余声兴奋叫好声,响了起来。

“民众,就是这样一点点被唤醒的……他们愚昧,他们蠢笨,只因为没人会说,没人会做。并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愿意做一个贱骨头奴才。”

张坤看也不看门口的血光。

他回过头,再看向报馆十余人的时候,众人全都低下脑袋,不再敢与他对视。

“派出人手,追回报纸。已经卖出去了,找不到买家的,我也不难为你们。没卖出去的,全都收回来当场焚毁。”

张坤澹然说道,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穿着朴素,如同乡间老农一般,面上全是苦色的中年书生,“你来执笔,把源顺镖局门前一战,前因后果都写清楚。以公平公道的语气,认认真真写一篇新闻,重新补发本期报纸,可能做到?”

“能做到,先生。”

中年人有些拘束,却答得毫不迟疑。

想来,先前张坤的一席话,也并不是没有作用的。

其余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按照张坤的吩咐,派出报馆伙计,把众商贩手中的报纸再次赎回。

并且,一点折扣都不敢打的,有十余人奔赴各方,把先前卖掉的报纸去要回来。

这杀人魔王一来报馆,首先就杀了十余个军士,再砍了两个报馆新锐文人的脑袋,气焰之嚣狂,简直是令人发指。

不管是不是听进去了他的理论,认不认同他的想法。

至少,在这一刻,面对强权,面对刀锋,是没有人敢出来硬顶的。

……

“哗,哗哗……”

过了好一会,远处就传来一阵潮水般的声音。

有人大声呼喝,有人怒发欲狂,地面也微微颤抖起来。

王静雅闻声,面色微变,两个箭步就跨出大门。望了一眼,立即眉毛拧起:“是定武军,来了好多人,还有康北海他们也来了,咱们要不要逃?”

“锵……”

源顺镖局跟来的八个人,全都抽出兵器,如临大敌。

个个全都转过头来,看向张坤,是打是逃,就看他如何决断了。

“逃什么逃?咱们来得光明正大,做的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正好,要跟康北海、谭维新他们好好说道说道,等着。”

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不说源顺镖局所有人,至少,身边的这些人,还是敢于拼死的。

不问是非,也不问对手是谁。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人就敢冲上去搏命。

他们才是自己真正的班底,包括如今的源顺镖局之中还有一部分人,甚至,派到江南出镖的吴仲达那些人。

不知不觉中,终于也不是孤身寡人了。

振臂一挥,应该也有差不多百人响应了吧。

……

人来得很快。

声势也很大……

身后荷枪实弹的定武军执法营似乎整营都出动了,个个练出一身剽悍之气。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底金蛇官服的矮个子大脑袋中年人。

这中年人威严极盛,挥了挥手……

身后的五百士卒立即散开,从各个角度,举着长枪,把报馆围得水泄不通。

张坤还看到,此人踏入台街之时,就有三个形貌奇异,血气强旺的武人跟在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除了此人格外引人注目,走起路来龙行虎步。

与他并肩而行的那中年人,也是格外有气势……

也是一身官服,颔下蓄着短须,圆脸光额,神情忧郁。

似乎是为了国事家事,日日操心……看着就给人一种沉重至极的悲悯感觉。

前面那位应该就是袁双城,如今的定武军,也就是武卫右军都督,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练兵奇才了。

果然有大将之风。

而那位短须四十岁中年,这种忧国忧民,满面沧桑的气魄,应该就是康北海了。

跟在他身边,全都落后半步,以示敬重的,不问可知,就是他的弟子梁少甫,以及谭维新、杨深、杨瑞、刘广地、康怀仁、林朝等在另一个世界很有声名的“六君子”。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看着这批不是进士,就是举人,并且,全都学贯中西,个个精干任事的读书人。

张坤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到底是何等血性,何等想法,竟然抛弃前途,孤注一掷,也要把变法进行到底。

甚至,到了最后被砍头,也不悔改求饶。

当他看着这批人踏着大堂血迹,一步也不停的走了进来。就知道,书生和书生,其实也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就天生胆气豪雄,有些人却是全无骨气。

随着几个身着高品官服的人物走了进来,大堂里里外外,就跪了一片。

这些人是来不及走,也不敢走。

被迫瞧了这连场大戏。

而报馆中人,却是根本没有走的机会,被张坤盯着,他们什么想法也不敢有了。

只得乖乖听命。

大门口那两颗狰狞头颅,告诉他们,得罪了朝廷不可怕,得罪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可是杀头的生意。

这时见着进来的一批人,报馆中就有数人眼泪一下出来,开声悲嚎一声老师,齐唰唰的跪下。

如此一来,把坐在太师椅上,八风不动的张坤衬得极为显眼。

当然,还有他身后拿着刀枪,全身崩紧的镖师们。

康北海一脚踏进门内,目光如隼般扫过两具尸体,不忍多看。

那都是他的得意学生。

是草堂弟子。

如今,被砍了脑袋,死得凄惨无比。

他一言不发,转头死死盯着太师椅上的张坤,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袁双城进来之后,目光首先就被那一排倒得整整齐齐的士卒尸体吸引住。

他面部肌肉疯狂抽搐,十分骇人的又扫了一眼被下了枪,押在墙角蹲着的十多位士卒,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我要一个交待,否则,不但是大刀王五保不住你,就算皇上亲自前来,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听到报馆伙计匆匆赶来哭诉的话,正在与康北海、谭维新等人商讨如何应对危机的袁双城,也惊得狠了。

在京城之中,竟然还有如此疯狂之人。

不但杀戮士子文人,还把自己派去保护报馆不受骚扰的军士杀了十多个。

如同宰鸡杀鹅一般,全不手软。

要不是大刀王五不在这里,他恐怕要指着对方的鼻子质问了。

你们镖局,就出了这么一个“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