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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这人果然看不下去了,大方地把她的小被子抖开,一并盖了过来。

“你不冷?”他挑眉。

花月摇头:“柜子里还有……”

还有个鬼,多余的被子他都扔去八斗房里了。

李景允摇头,手上用力,将她整个人拉过来,宽大的被褥一盖,两人霎时挤作一团。

温热的气息从她身上传过来,他眷恋地蹭了蹭,又像有什么顾忌似的地挪开身子。

结果花月十分豪迈地就将他抱住,脚丫覆上他冰冷的小腿,像是想把热气都渡给他一般,贴得死紧。

嘴角一点点地往耳根咧,李景允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憋着笑问:“你这样不会冷?”

“不会!”她答得义薄云天。

真是个傻丫头,算计起外人来又准又狠,可在他这儿,怎么老是掉坑里呢。

李景允心都软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发丝,突然吻了吻她的额头。

轻柔的触碰,带着几分隐忍。

花月一愣,倒也没像之前那般抗拒,只问:“公子怎么老喜欢,老喜欢这等事。”

“哪等?”他戏谑。

“就,就这个。”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脸颊还有嘴唇,她有些不好意思,“也太亲昵了些。”

李景允一顿,突然苦笑:“爷以为你喜欢与爷亲近,没曾想同床共枕这么久了,你还是拿爷当外人。也罢,等爷进了宫,你若是遇见别的心仪之人,就让庄氏给你写个休书,改嫁去吧。”

“不是不是。”花月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一时不习惯。”

他笑得更加苦涩,抬手挡住自己的眉眼,低低地道:“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圆场面,爷心里都清楚,你是被迫来的东院,也是被迫与爷在一起的,是爷耽误了你。”

“哎,不是。”手足无措地抱着他,她急声道,“公子英武无双,就算是阴差阳错凑做的对,妾身也没有半点不情愿,先前只是被公子几句话伤了心,不敢再妄想,如今既得公子坦诚以待,又怎么会盼着改嫁。”

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

花月举起手给他保证:“真的。”

李景允勉强地点头,恹恹地闭上眼。

一,二,三。

默数到第三下,身边这人果不其然地凑上来,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唇上。

“亲昵点好,这才像正经的妾室。”她喃喃自语。

他没忍住,侧过头去低低地笑出了声。

“公子?”身后的人疑惑地撑起脑袋来看他。

“没。”李景允轻咳一声,“爷觉得欣慰,能得这几日温存,也不枉此生。”

花月点头,满怀愧疚地继续窝在他怀里。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大早,苏妙蹦蹦跳跳地来了东院,一进门就看见小嫂子在给自家表哥更衣。

往门口一倚,她看得啧啧摇头,小嫂子的腰身真漂亮,跟那缠枝细腰瓶似的,不盈一握,可惜这好花怎么就插在她表哥这孽障头上了。

正感叹呢,就见小嫂子整理好表哥的衣襟,然后踮脚就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李景允受用极了,平淡地“嗯”了一声,别开头却笑得像只得意的大尾巴狼。

苏妙:“???”

察觉到门口的目光,他转头看了过来,眼眸一眯,颇具威胁之意。

苏妙这叫一个气啊,跺脚就喊:“小嫂子!”

花月转身,见她来了,便笑道:“表小姐早,今日公子要出门,我先陪他用膳,再同您去买东西。”

苏妙跑进门,将她拉过来,分外痛心地问:“表哥是不是打你了?”

“啊?”花月茫然,“何出此言?”

“他要是没打你,你怎么对他这么好?”

哭笑不得,花月低声道:“没有,我只是……当人妾室的,对他好些不是寻常之事么?”

放别人身上是挺寻常的,可这俩——她和温故知昨儿还在打赌,赌表哥什么时候能彻底收服小嫂子,她下的注是三年,一百两,温故知下的三个月,一千两。

本以为稳赚不赔的呢,谁料这就风云突变了。

苏妙直跺脚,哄着小嫂子出去端早膳,扭头就抓了李景允的衣襟:“你使妖术了?”

李景允一巴掌就拍开了她的手,把衣襟上的褶皱一道道捋平:“大清早的别说胡话。”

委屈地捂住自己的爪子,苏妙忿忿地甩给他一张东西:“下手再重点,这东西我就不给你了。”

伸手接过,李景允扫了一眼,折了几折放进袖袋,摆手道:“算你有功,今日上街要买什么,都记爷的账。”

满脸的愤怒霎时化为了阿谀,苏妙笑眯眯地锤了锤他的胳膊:“还是表哥会疼人,祝您马到成功。”

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李景允摇头,又问她一句:“五皇子没事了?”

“禁闭刚结束,不过看圣上的意思,似乎要给他封个王迁出皇宫了。”苏妙瞥着门外,小心地低语,“太子帮着说了两句好话,估摸着能封亲王。”

“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李景允抿唇,“等他而立之年,许是还能将他母妃接出冷宫。”

苏妙唏嘘:“表哥,你这不厚道,人家好歹是为了救你才在罗华街上策马疾行的,被中宫落井下石成这样,你也不搭把手。”

白她一记,李景允冷哼:“爷没搭手,太子平白无故给他说好话?”

微微一噎,苏妙甩着袖口给他行了个礼:“小的妄言,您别往心里去,就当小的没说。”

花月端着早膳回来了,两人的对话不着痕迹地结束,一起坐下来用膳。

“你下午买了东西,是要准备去永清寺了?”花月问。

苏妙笑着点头:“要去住上一段日子,小嫂子若是想我了,也可以去看看,还能顺便烧个香,保佑保佑表哥。”

想起永清寺里还有谁,李景允不动声色地踹了她一脚。

倒吸一口凉气,苏妙立马改口:“当然,不来也成。”

花月点头,给她夹菜:“若是有空,我便去上头走走。”

李景允敲了敲碗。

她会意,立马给他夹了更多的菜,不再说这个事。

这也太不要脸了,苏妙连连摇头,心想沈知落哪里够看啊,五皇子也得往后稍稍,没一个是她表哥的对手。

***

接下来几日,李景允似乎很忙,每天都早起外出,还让花月打掩护。

花月已经从一开始的心怀不安,变成面不改色地给将军撒谎了,今日说公子吃坏了肚子在府里休息,明日说公子在后院喂狗没有出府。

将军没有怀疑过。

尹茹他们最近盯上了康贞仲,想让花月打听消息,花月没应,转头却偷偷问了霜降。

霜降说康贞仲最近升了任,从持节都督升到了内阁,主掌下个月的科举之事,具体会在哪里活动,还没有风声。

花月抽空出府见了一个人。

闹市旁的茶楼龙蛇混杂,嘈嘈切切的议论声响彻整个二楼。

她与人对坐在二楼最里头的厢房,借着热闹的掩护,低声问:“可查到了你头上?”

冯子袭一身玄青便衣,眉间的刀疤显得格外粗粝。他正抿茶,闻声便笑:“怎么查?谁会信堂堂兵器库掌事,会做那白日杀人的勾当?就算是把韩天永的尸体摆在我面前,只要我不认,他们就拿我没法子。”

顿了顿,他放下茶杯问:“什么时候能杀韩霜?”

冯子袭是大魏良臣冯子虚的弟弟,冯子虚死于长公主手下,冯子袭对韩家人便是深恶痛绝,上回五皇子生辰宴会,她传信让他杀了韩天永,事成之后,冯子袭便来拜了她。

他不知道什么西宫小主,只知道跟着她可以报仇。

但是韩霜……

花月心情复杂:“自从之前被人掳过一回,韩小姐如今身边护卫极多,贸然动手许是会打草惊蛇。眼下倒是有另一个人,杀了他,东宫会大乱,乱时再对韩家动手,你可以全身而退。”

冯子袭略略一想,哼笑:“康贞仲。”

“你怎也知道他?”花月挑眉。

“国师也找过我。”冯子袭闷声道,“我不想跟着他们,我这人心里没什么家国大义,就是想给我哥报仇。”

花月很好奇:“国师来找你,也不怕被太子知道?”

“怎么知道?我若去告密,以太子那多疑的性子,能放过我这个魏人?”冯子袭摇头,“国师大人精明着呢,哪怕没几年活头了,他也不会提前找死。”

心里一跳,花月抬眼:“没几年活头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冯子袭哼笑,“我也是偷听的,国师曾来找我哥说话,当时我就躲在帘子后头,听他说什么天命也有尽头,至多不过十年,算算岁数,如今也就剩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