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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朝阳拂袖就要走。

“大人。”他拽住了她的衣袍。

“又怎么?”她没个好气。

江亦川眼睫微颤,薄唇几抿,含糊地咕噜了几个字。

“什么琴?”她没听清。

面前这人脖颈都泛起了红来,眼神闪烁躲避,万分为难:“我说,我新学了一段琴。”

宁朝阳当场怔住。

她不敢置信地回眸,看向这人的双手。

那是握剑持刀征战沙场的手,手背微微凸起经络,骨节嶙峋分明,指腹陈旧的茧上依稀还刮着北漠西韩战场上的血风。

用它,学琴?

江亦川以为她不信,立马去抱了一把素琴出来。

手指按上弦,他略显紧张,见宁朝阳竟沉默地在自己对面坐下了,他背脊更是挺直,盯着弦将拨弹顺序又默背一遍,这才动手。

弦弦曲起。

一声又一声不太连贯的调子,宁朝阳仔细听了良久,才听出是一曲《凤求凰》。

听惯了娴熟的曲调,这动静其实不太能入耳,偶尔一个走音,甚至让人有些想笑。

但朝阳怔怔地看着他的手,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想糟践他的心思,毕竟这人与自己有旧怨,又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但是,真看他如此,她又觉得不应该。

为大盛打江山的手,不应该用在这里。

又一个走音之后,宁朝阳按住了他的胳膊。

江亦川抿唇,不甚自在:“我刚学,再练久些可能会更好。”

“不是这个意思。”她皱眉,眼里半是防备半是困惑,“我只是不明白,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忘记了?”他挑眼,“不是你说讨主君欢心不能只靠一张脸?”

琴棋书画,诗词酒茶,他都可以学。

“荒谬。”她有些受不住地站起身,“你不擅此道,没必要强求。”

江亦川抚着琴弦轻叹了一声:“有些东西我若不强求,就要眼睁睁错过了。”

宁朝阳后退了半?????步。

眼前这个人今早在朝堂上还气势如虹,与台谏官唇枪舌战了半个时辰,强行保下了工部的庞侍郎。圣人金阶之下,独他一言千钧。

可尔下他坐在这里,清清瘦瘦干干净净,水一般的眼眸里只映出了她的身影,仿佛只要她再转头走,他的天就塌了。

这种感觉很割裂,又有那么一丝的怪异的刺激。

“我还学了一曲《关雎》。”他问,“大人可要?”

“不要了。”宁朝阳立马摇头,“我眼下正难过,不想听曲子。”

终于肯说是在难过了。

唇角微勾,江亦川收手撑住下巴,眨眼看她:“就因为官降了一品?”

“就?!”

一听这个字,朝阳火气腾地就起来了:“你知道我为晋这一品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工夫?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眼下你们青云台几封折子上去,我就要被一起牵连,凭什么?”